林蔚然有点发愣，“怎么突然说这些？”
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
她脑中突然闪过，福宝前几天说的话，大院儿都传自己找到了有钱的娘家，不守着周文野过了。
再看周文野抿着唇不说话，林蔚然就忍不住笑。
一把将他手里的存折拿了过来，“好啊，那我都拿着花啦？”
周文野点点头，“由着你。”
林蔚然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年关结束，她想另开一条平价、快销的成衣线，手头急需用钱。
她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发现了朱小芬的设计天分。
稍加调教，一点就通。
现成的设计师人选，且更加理解平价成衣客户的需求。
林蔚然向来敢想敢做。
初五一早，三个人就在店里碰头，林蔚然给罗婉君和朱小芬都分派了任务。
罗婉君负责招收两个基本功扎实，为人可靠的裁缝。
罗婉君一口应下，林蔚然再看向朱小芬，她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
林蔚然一眼就读懂了她眼里的忧惧，是怕失去工作。
“小芬，你的任务说起来比嫂子还要难一点。”
朱小芬眼睛亮起，“不、不怕。”
林蔚然笑了，递给她纸和笔，“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一起画设计图。”
“啊？”
朱小芬既惊又喜，“我会、好好、学！”
林蔚然就跟两人说了自己的计划，除却高端高价的定制，她想开出平价快销的成衣线，两头抓，未来或许需要更多的人手。
出乎意料的，两人都一副憧憬的样子，丝毫不怀疑她是不是能做到。
林蔚然心中一热，“届时你们就是我们林氏的创始元老，我会分给你们股份，一起带着林氏走出县城、省城，甚至全国.....”
说得三人都是热血澎湃。
年前那批衣服带来的反响果然强烈，初五这天才开门，店里就来了许多客人，老带新和回头客占了多数，还有几个电话需要定制的老客。
林蔚然刷刷写着订单，罗婉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地招待，朱小芬埋头做起均码成衣。
三人各司其职。
到了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店里。
朱小芬蒙头踩着缝纫机，心里头想着林蔚然刚刚的画的图。
说这种风格类型是快销、也可以叫快时尚。
版型简单实穿性强，更适合批量生产。
让她观摩学习。
她知道这是教她东西，她嘴笨说不出好听话，但她肯用心。
朱小芬一扫过年的阴霾，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
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了大半，朱小芬脚下一顿，抬头看却不是女客，是一张戴着眼镜，斯文秀气的年轻男人的脸。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朱小芬做衣服，朱小芬头一次直视陌生男人。
她涨红了脸，猛地低下脑袋，手下却磕磕绊绊的。
一边画图的林蔚然察觉来人，惊讶不已，“赵老板？”
林蔚然从柜台起身，“你怎么来了？”
赵延成的目光从眼前那个埋头慌乱的年轻裁缝身上移开，转身和迎来的林蔚然握手，“听说了林氏成衣的名气，过年我家亲戚都穿着你这定制的衣服，就想来祝贺林老板。”
“都是瞎传，让你见笑了。”
林蔚然让罗婉君倒了茶水，请赵延成一边坐。
新铺子里的待客区比原来大了一圈，这会儿没有客人，正方便说话。
赵延成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纸封。
林蔚然乍一看见，左眼皮就开始跳了。
难道.....
赵延成递给她，“这是你年前给我们厂子设计的成衣分红，托你的福，在省城和京市沪市都卖得很好。”
林蔚然接过，没有即时拆开清点，暗自摸了摸厚度，就忍不住弯了唇。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赵延成话里的信息，“省城卖得好，那在咱们县城销售.....”
赵延成眼里闪过赞赏，林蔚然的灵透不仅在设计上，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她立刻就明白了。
“是，县城的百货商店销量平平，省城和大城市的客户更能接受新东西。”
林蔚然闻言了然，她给赵延成画的设计图还是有在当前时代风格上做一点新设计的。
这倒是给了她一点启发，如果她的快销品牌要在县城起步发芽，必定要在设计上做出让步，迎合大众喜爱的风格。
刚好，可以交给朱小芬来做。
林蔚然接着询问了赵延成的厂子接不接代工，赵延成愣了一下，很快告知他们厂子目前只接政府和大型企业的单子。
主营业务还是供货百货、集中销售。
“你要想做批量成衣？”
赵延成察觉了她的意图。
林蔚然也不瞒他，跟赵家的制衣厂比起来，自己要做批量成衣，目前来看顶多是小打小闹，而且对标的是成衣店散客销售，并不冲突。
赵延成听了，反而建议她自己开厂。
两人交谈声音不小，一边忙活着的罗婉君和朱小芬都不由自主停下了动作。
林蔚然确实有过开厂的想法，可手头资金实在不充裕，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代工。
店里的盈余、周文野的存折加起来也不过千余。
这在八十年代是笔巨款，可要办起厂子，还差得多。
可是现在.....
林蔚然捏了捏手里的信封，赵延成这是瞌睡了送枕头啊。
不由脸上笑意都温柔了许多。
她梨涡浅浅的，眼眸因为欢喜绽放出摄人的光彩。
养了一段时日后，林蔚然的脸蛋越发光洁姣美。
明艳照人。
赵延成忍不住发愣。
“赵老板，我也正有此意，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去你的制衣厂参观参观？”
“赵老板？”
赵延成这才醒过神，“当、当然！随时可以，你打我办公室的电话就行。”
林蔚然笑意加深，“那就说好了，明天下午，我过来。”
赵延成移开视线，耳根还是有点热，“好。”
这一移，就瞧见了窗外，一身军装制服的男人，手里拎着饭盒，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
赵延成见了周文野，心里头多了股郁涩。
他不闪不避，又朝向林蔚然说起批量成衣的事。
林蔚然不藏着掖着，两人探讨了起来。
周文野在窗外站了一会，里面的林蔚然说得眼眸锃亮，哪里还能看见巴巴等着她发现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