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假设。”
    吴珂双手比划着，向奥德莉解说着自己的猜想。
    “如果把整个世界当做一条无限延长的直线，那么圣堂控制的亡魂镇就处在这条直线中的一个区域，也就是某个点。我们想要去某个地方，就是从这条直线上的一个端点平移到另一个端点，比如说从西部荒漠走到亡魂镇。”
    “但是传送魔法，它是把人从直线上的某一点直接放到另一点。这个过程不像是传统意义上的移动，我们会根据路途中的一些参照物确认自己是否偏离了目标。因此，传送魔法可以说是仅依赖于空间坐标来确保目的地的准确性。”
    “那么，万一存在某个地方，与亡魂镇的空间坐标相同。不，这样说并不准确。应该说如果有人给亡魂镇做出了一个镜面空间，那么传送魔法就可能会产生差错。”
    已经收起武器的奥德莉耐心地听完了吴珂的讲解后，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难为你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解释。”她的眼里终究还是涌出了几分笑意，“不过，联想到那个传闻中的‘伟大试验’来看，这样的猜想倒是很有可能。”
    “如果制造镜面空间的技术迄今为止还没有被人提出过，那么的确这场伟大的试验指的就是这个亡魂镇存在本身。但是......”吴珂忽然话锋一转，“试验通常都是为了某个目的而诞生的，比如说，帝国进行武器试验的目的。”
    “扩充军备，提升实力。”奥德莉接过了话茬，“但是镜面空间诞生的意义......呵，圣堂也许捡了个烫手山芋呢。”
    关于‘烫手山芋’的定义，吴珂相信两人的判断不会有太大的出入。的确，原本圣堂控制亡魂镇的说法本身就是模棱两可，再加上另一个亡魂镇的存在，不仅创造出了玩家们津津乐道地打开方式不对的梗，也满足了无数同人的脑洞。
    一个游戏具有充足的话题性的确是一件好事，因为有人讨论，就会产生流量，而这些资源恰巧是为游戏带来新玩家的保障之一。
    可惜，亡魂镇的‘脑洞’终究是要在这时被填补了。
    “看来无论在哪里，追求永恒的代价都是难以背负的。”吴珂轻轻一叹，“如果没有圣灵的净化，那么亡灵很可能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而亡魂镇，不，达尔兰王国的塞伊德镇也会以这样的方式永恒。”奥德莉的眼眸忽然迸出一丝奇异的神采。
    “那是亡魂镇的本名吗？”吴珂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也许是吧。”奥德莉的回答却是有些含糊。
    这幅不置可否的态度令吴珂一挑眉毛，但还不等他继续说些什么，那已经起身的铁罐头却是终于有了些动作。它仿佛是刚刚从废墟中拼凑起了自己的身子，晃动着好像要散开的盔甲身躯，以僵硬的动作缓缓站起。
    它先是在原地站稳了身躯，恢复了先前那苍松般挺拔的姿态，随即迈开脚步，朝着亡魂镇的深处走去。
    或许这时候应该做的就是追上亡灵的背影，但吴珂倒也没有冒险故事的主角那么耿直又单纯。他望向奥德莉，想看看她的打算。
    而奥德莉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或者是她早已经在铁罐头行动时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在吴珂正要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率先动身跟住了铁罐头的末尾。
    见状，吴珂也只好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与铁罐头保持着一段足够盯梢的距离。
    虽然亡魂镇内的光线十分稀疏，不过在眼睛适应后还是可以保持正常的能见度。吴珂再次回想了一下之前曾经看过的那些亡魂镇通关视频，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似乎‘不存在’于游戏中的道路其实并不是不存在的。
    有的游戏场景其实是相当巨大的，只不过为了防止玩家乱跑，或是游戏出现错误等各式各样的理由而被加入了一道看不见的墙进行隔断。所以有时候明明眼前就有一条道路，玩家却只能眼巴巴地在门口原地踏步无法逾越，久而久之，还出现了各种卡空气墙一类的小技术。
    所以这就是空气墙后的那一部分吗？吴珂有了些好奇，如果说这其实是亡魂镇在制作中就已经添加的内容，那么自己很有可能是第一个体验的玩家。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做这么厉害的事情，吴珂的内心也免不了激动起来。虽然他仍不断地在内心告诫着自己，这不是游戏是现实，但这份对于探索未知的激情也仅仅只是多了些忐忑。
    这一条空气墙后的道路与亡魂镇的其他道路并无太大的差别，两旁要么是一些古旧破损的房屋建筑，要么就是杂草丛生的荒地。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荒地的数量要更多一些。
    这些充斥着杂乱草坪的地皮上仍旧能够看出一点往昔的痕迹，大概是花圃，亦或是农田一类的种植地。有些残破的农具散落在杂乱的草堆之中，甚至还能看见几顶布满了尘埃的农夫帽。
    忽然，奥德莉轻声说道：“果然是要去某个贵族的庄园吗......”
    闻言吴珂收回了观察四周的目光，向路途的前方眺望。放眼望去，古旧的建筑数量正在减少，而越来越多的空地，或者说荒废的农田则填补上了这一份空缺。直到尽头，才有一座与这亡魂镇中所有房屋都截然不同的建筑开始出现。
    当那座建筑出现在视线中后，一直都是缓步前进的铁罐头突然间加快了速度。
    奥德莉却反而在这时停下了脚步，还顺势伸手拦住了身后的吴珂。
    “是要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她回过头，神情中透着一种奇怪的平静，“观看这场伟大的试验将要付出什么代价，你做好准备了吗？”
    将要付出的代价？吴珂先是楞了一下，但很快也反应过来，在萨尔特西部荒漠内，可是还存在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正在不断邀请别人前往亡魂镇‘参观’这场伟大试验呢。
    他的用意，亡灵的用意，亦或者是某个根本未被知晓的存在的用意，亡魂镇的真相迄今依然没有一个真正的答案。那个真相也许简单，也许复杂，也许能平安度过，也许藏着杀机。
    在那么一瞬间，吴珂犹豫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将那些动摇抛到了脑后。
    “那你准备好了吗？”吴珂反问奥德莉。
    作为回答，粉色长发的女孩露出了一个相当开心的笑容。
    “当然，不管是真相，还是死亡。”她放开了手，侧过身子，“只要有人分享，我全~部都能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