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大约在1点半的时候，小旧街上摆摊的最后一批摊主也都收摊回了家，只有头上的一个户外烧烤摊还有两桌人。
    一桌人有三个，他们喝得很开心，嗓门儿也十分大。
    另一桌上也有三个人，他们就安静了很多。
    王林拿着大扎啤杯，耳朵里只感觉嗡嗡作响。
    “也幸亏这一小片儿没有住人，要是住人还不得被吵死？就他妈一桌，吵得老子脑袋瓜子都疼。”
    江虎看着王林穿着也一身假的国际大牌，脑袋上顶着黄毛假发，不由得就想笑。
    “他们可不是善茬子，就算这附近住人，估计也不敢说什么。”
    姜勇也笑道：“你这一招好不好使？”
    “我也不知道啊，有枣没枣打三竿试试呗？”
    没过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夜市头上。
    陈晓达一脸淤青，浑身脏兮兮，从车上下来。
    那一桌的人看到陈晓达都有些愣神。
    “我去？陈晓达？”
    “这家伙不是被警察抓了吗？”
    “这都能跑？”
    陈晓达看到烧烤摊这边，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径直走了过来。
    来到那三人桌边，陈晓达一屁股坐下来，拿起来旁边一个人的扎啤杯就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然后闷着脑袋开始撸串子。
    “你……你怎么回来了？”
    “草！你说兵兵哥这是弄的什么事儿啊，我他妈现在才寻思明白，山鸡哥都死在那事儿里了，鹿子和王明伟也都被抓了，人家警察可能不知道那玩意儿？还让我去拿？这不是找事儿吗？老子被瓮中捉鳖挨了揍……”
    “你咋跑回来的？”
    “别提了，幸亏我机灵，我就压根装不知道那玩意儿的事儿，一口咬定我就是去私会一个公主的，这才被揍了一顿放出来。”
    三人顿时询问内情，得知陈晓达被抓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皇朝夜总会一个自己玩的不错的公主，这才在人家帮助之下逃了出来。
    陈晓达一边吃喝，一边就问了。
    “咱兵兵哥这边，有没有一个叫山楂的？”
    三人都摇摇头。
    “兵兵哥手下就十几个人，咱们之间也都认识，哪有什么叫山楂的？”
    江虎三人听了有一会儿，结果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听到。
    王林小声问：“咱是要跟着去做卧底吗？”
    江虎摇摇头，道：“陈晓达本来就是从山鸡那边来了海哥这边，去皇朝夜总会拿东西就是军令状，他都没有得到信任，咱们去做卧底不更没戏？”
    姜勇点点头，道：
    “做卧底这事儿也轮不到咱。”
    于是江虎三人干脆也不再多寻思，就等着陈晓达那边万一真有情况之后回馈回来就好了。
    没一会儿，陈晓达那桌吃完了，几人连钱都不给，拍屁股就走了人。
    烧烤摊老板叹息一声，无奈开始收拾桌子。
    江虎冲着老板招了招手。
    “大哥，来坐着喝一杯吧。”
    那位大哥一脸憨厚相，冲着江虎三人笑了一下，道：
    “不了，您这边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江虎笑道：“不好意思哈，耽误你下班了，你要是真不着急收摊就过来咱们喝一杯吧，刚才你为啥不收那几个人的钱？”
    烧烤摊老板一愣，叹了一声，这才转身去后边提了一扎啤酒，顺了一个扎啤杯，然后回来在江虎旁边坐下。
    老板给仨人一人起了一瓶啤酒，一脸郁闷，道：
    “别提了！整个夜市上也没有敢找他们要钱的啊。”
    “那是怎么回事儿呢？”王林好奇问。
    老板郁闷道：
    “夜市是归城管的，我们摊主在城管那边交一部分钱才能摆摊营业，你要是卖个书啊小商品啊啥还行，要是搞烧烤啊排挡啥的，谁也不敢得罪这帮人啊。”
    “这帮人就在这一片区混，说是黑社会吧，他们也不收保护费。要是找他们要钱吧，他们也给，但天天晚上就在你这摊子上搞点事儿，其他顾客就不敢过来，几天你就撑不下去了。”
    王林大怒道：“这他妈不就无赖吗？”
    “这话咱可不敢在他们面前说！”
    江虎好奇问：“没人管吗？”
    老板道：“管个屁啊，这帮人有个头儿叫兵兵哥，人家是城管一大队大队长小舅子。”
    姜勇三人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老板似乎是找到了知音和倾听者，这就一股脑跟倒苦水似的唠了起来。
    聊到最后，老板叹息一声，道：
    “也无所谓了，反正过几天我就回老家了，也不折腾这东西了。”
    ……
    退伍和套改之后的第一个周五来了。
    周五下午，安排的是大队保密教育。
    由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现在整个武海水警区对于教育这种事情抓得很紧。
    这回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和领导关系好点，稍微说一声就算是请假不用去了。
    但现在，艇上的主官有事儿不参加都必须和大队领导请假。
    艇上不去参加教育的，也得列个名单说明情况，递交给军务。
    俱乐部礼堂里面人满为患。
    这几次教育，大队领导悉数出席。
    授课的领导说完之后，其他领导还得再说一段。
    官兵们苦不堪言，却很无奈。
    谁让单位出事儿了呢？
    前段时间戒严那么久，好歹是放开了，还要啥自行车？
    周五下午的保密教育结束之后，江虎被领导给留了下来。
    大队政委告诉江虎，说下周五还有个水警区组织的报告会，也算是一个水警区范围内大规模的教育。
    但这一次教育的授课人不是水警区的几位首长之一，而是李红旗为代表的调查组。
    “李红旗科长作为这次事件的调查组组长，你作为副组长，你俩都得准备教育课件。”
    “李科长先说，然后是你！”
    江虎有些懵逼。
    “我才是个上等……哦，我现在是一期了……可是一期士官就能给这么多人搞教育？”
    大队政委拍了拍江虎的肩膀，一脸和善，道：
    “你比李红旗科长更适合！课件你需要亲手做，这件事情不仅是对水警区的好事儿，也是咱大队的好事儿，你授课的内容务必要深刻！”
    几位领导你一言我一语都说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只剩下江虎和姜勇在硕大的会议室里凌乱。
    “勇哥，这……”
    “没招儿啊，部队就这样，你改变不了，就享受在万人面前的授课吧。”
    “课件这东西……”
    “那你只能去找政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