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年底，我爸、这位大爷，还有一个和这位大爷年纪差不多年纪的大爷，他们仨都要聚一次，每次都带着各自家里的孩子……”
“每次聚会都搞得神神秘秘，每次都拿着一些文件之类的，大多数时候都带着装钱的箱子或者一些红本本和车钥匙什么的……”
江虎看着王征征，这孩子在侃侃而谈之中还带着一丝微微的骄傲。
江虎伸手搂了搂王征征的肩膀。
“你知道吗？那些东西可了不得，那可都是一些不动产的过户手续、车辆过户的手续、银行卡里的钱的存单之类的，可牛逼了！”
王征征笑道：“我肯定知道啊。”
“所以你家可有钱了。”江虎笑道。
王征征又笑道：“这我也知道啊。”
江虎嘿嘿一笑，问：
“那这位大爷带的孩子……就是路对面那个呗？”
王征征随着江虎的手指，看向路的对面。
李红旗看到李婳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
李婳脸色极其不好看，从路对面走过来。
李红旗这回直接绷不住了。
“你……你来干什么？”
李婳也不说话，坐下之后就一脸生无所恋地开始吃东西。
“我他妈问你呢，你来干什么？”李红旗吼道。
李婳抬起头，漂亮精致的脸上无悲无喜，反而有一种仇视。
她嘴里塞得满满的，使劲儿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烧烤摊你家开的？”
李红旗直接傻眼，李婳却继续道：
“你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路边摊？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战友情深甘心和战友一起来吃饭，就算是来路边摊，你都怕酒水不合你的口味……喊他妈带茅台？”
李红旗可郁闷了。
他一来就遭到了江虎等人的揶揄，现在又被自己女儿阴阳怪气儿。
李红旗不敢展现出来太过于愤怒，但对于自己女儿的揶揄，却再也受不了了。
“你给我滚回去！”
李红旗说着就起身要绕到江虎这一边去拉李婳。
结果江虎却直接横在了李红旗面前。
“你在怕什么？”
“我不怕什么！”
“不怕什么你让她吃两口怎么了？你想动手？”江虎冷声问。
李红旗一愣，顿时有些无奈。
他知道江虎的战斗力！
“你要想走你就自己走，你不走就老实待着。”
李红旗的屈辱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当李红旗坐下之后，江虎直接道：
“明天一早你通知警方刑侦二大队的大队长、二大队一队和二队的队长，再通知国安局你那局长同学、国安局行动队队长赵大，水警区那几个首长常委也都要到场，人都到齐了之后，把自己所有的问题都交代一遍！”
李红旗气得胸膛来回起伏。
“你他妈这是让我死啊。”
江虎继续道：
“你让好人死就可以，你个坏人死就不行？”
李红旗哑口无言。
江虎摆摆手。
“就这样！除此之外，你最好把所有你们组织里的人都供出来，帮助警方、国安局和部队，把你们组织里的垃圾都扒出来……这事儿没得商量！”
李红旗面如死灰。
李婳淡淡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真的。”
李红旗心如死灰。
江虎却又问：“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个组织明显不是一年两年组建起来的，你们的顶头上司……山蛙，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李红旗叹息道：
“不知道……”
江虎实在没忍住，继续揶揄了一句：
“你们执行那么多次任务，你连个枪都没给别人发过，来吃个烧烤你都带把手枪……你自己觉得你是个吗？是个爱兵如子的领导吗？”
李红旗浑身一颤，整个人宛若被抽干了灵魂一般。
此时李红旗后腰别着的那把枪太硬了。
硌得慌。
什么能瞒得过眼前的年轻人？
这样的年轻人，李红旗还真见过一个。
李红旗浑身冰凉，再次问：
“你到底是谁？”
江虎嘿嘿一笑，道：
“我就是江虎啊。”
……
就冲着最后离去之前江虎那个灿烂的笑容，李红旗忽然丝毫不怀疑那个年轻人就是江虎了。
李红旗人生似锦，向来平步青云，且人又强势而有魄力。
他从来看不起比自己位置低的。
那些人要么能力不行，要么还没有积攒到资历。
但在李红旗看来，他们就算积攒到了资历，绝大多数人也不行。
杨治和姜勇算是李红旗罕见地瞧得起的年轻干部。
而杨治前段时间被李红旗拿话一点，直接就怂了。
虽然李红旗希望他怂，以此让自己更加安全，但李红旗内心不免对杨治生出了一些鄙夷。
在这个世界上，唯独对江虎这个年轻人，李红旗是十分欣赏且看好的。
江虎年轻气盛却有头脑，胆大心细却有时候又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内心偏执而不莽撞。
走一步看一步，且步步为营。
这样的评价，不是一般人能够在李红旗这儿得到的。
可惜的是两人站在对立面……
所以在那个年轻人说他就是江虎之后，李红旗立马就信了。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江虎这样的人。
哪怕是那天李红旗觉得江虎已经死了。
现在在李红旗觉得那个年轻人就是江虎的情况下，相当于栽在了江虎的手里，他的内心竟然因此而多出了一丝安慰。
假以时日，江虎就会成为第二个自己。
想到这里，李红旗忽然一愣。
不会的！
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人策反的了的。
此时李红旗不由得审视起来自己和江虎的对比。
他发现如果是同年龄之下，自己绝对会被江虎秒成渣。
江虎之所以不会被策反，那就是因为江虎没有弱点。
或者是江虎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那帮战友兄弟。
比如之前被抓住的安嘉豪，和前段时间差点儿死了的赵大栓。
也包括昨晚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姜勇、姜东明和刘正晓。
这一点，是李红旗以前最不耻的一点。
能够被人用另外的人威胁，这样的人都不算强大。
可李红旗忽然想到了李婳。
自己不也是这样吗？
不！
李婳是被江虎说服了，不是被江虎挟制了。
所以……李红旗觉得自己依旧比江虎强！
此时李红旗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写字桌前。
办公室里一尘不染，所有的一切都是按李红旗自己喜欢的方式摆放的，甚至这间办公室里的每一个小物件都有其特殊的意义。
墙上的那三军战士升旗的海报，电脑旁边摆放着的写着“将军杯”的水晶玻璃杯，笔筒里里面刻着“三军过后尽开颜”的字样的钢笔……
李红旗低头。
面前满满当当十几页纸的自我剖析材料纸，最上方一行的红字很是扎眼无比。
九州海军！
能打胜仗！
作风优良！
纪律严明！
李红旗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到墙边的军容镜前整理了一下军容风纪和仪容仪表。
这是最后一次做这件普通军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了吧？
李红旗转身，从桌上把自我剖析材料拿在了手里，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迎面碰上政委周康。
周康像往常一样和李红旗打招呼。
“李科长，今儿你可真精神！”
李红旗笑道：
“以后每天都能这么精神……就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