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顾正初已经不在家里了。
    他在客厅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俊逸的字体写着：“我去上班了，你自己打车去学校。”纸条旁边放了几张百元钞票。
    很像爸爸妈妈上班之前，给家里孩子留下一点零花钱。
    夏芷没有动那些钱，收拾东西下楼去坐公交。
    云城壹号院小区离云城大学只有两站路，要是她的自行车还在，她连公交都不会坐。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几个部门主管汇报完工作，默默退了出去。助理刘宇浩已经走到门口，被大总裁叫住。
    “小刘你来一下。”
    刘宇浩赶紧回头。
    “顾总，您有什么吩咐？”
    “去帮我买一辆……大众。”
    “嗯？大众？”
    顾总虽然不是特别喜欢车，但也收藏了不少名贵跑车，平时出行坐得也是劳斯莱斯。
    怎么突然要买大众？最近开始流行质朴风？
    他不敢多问，甚至觉得刚才的反问都是僭越，补救说：“好的，马上去办。”
    顾正初早上本来想让司机送夏芷去上学，想到她上次躲躲藏藏下车，肯定是不想让同学看到。
    坐豪车去上学太扎眼了，甚至让她感到窘迫和丢脸。买辆大众好接送她上学。
    刘宇浩办事效率很高，下午一点，新车就已经停在地下车库了。
    黑色的suv，看起来平平无奇，坐进去感觉还不错，视野也好。
    顾正初很满意，开着新车去学校接夏芷放学。这次他没有吸引到来往学生的目光，嗯，车很不错。
    他把车牌号发给夏芷，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纤瘦身影就拉开车门上了车。她换了身衣服，白色的圆领卫衣加针织外套，简单清纯，像纯白的茉莉花。
    顾正初欣赏之余反思，他买的衣服好像不适合上学穿，得重新买一些。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早上有一节体育课，老师要求跑八百米，我没跑，被扣分了……”
    孕妇不能剧烈运动，她得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她已经不能替孩子做什么了，至少要保证他健康平安地降生。
    “嗯，你做得很对，以后体育课都不要上了，我想办法给你开个病假条。”
    “我跟学校申请了走读……”
    顾正初听她语气不对，侧过头一看，果然一副愁云惨淡。他能理解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不小心意外怀孕，还要搬到陌生人家里去住，心里有多不安。
    看到她委屈的小脸，他的心跟着揪成一团，恨不得锤自己一拳。
    “我会照顾好你。”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承诺。
    夏芷在货架前停下，琳琅满目的膨化食品让她有些走不动道。她很少逛超市，每次在便利店上货的时候，都会过个眼瘾。
    偶尔碰上搞活动，她会买一些带回去给室友吃，自己很少买过。
    顾正初看到她眼神里的渴望，十九岁的孩子，正是喜欢吃垃圾食品的年纪。
    “可以买两包，不能买多。你现在饮食要注意，尽量吃一些健康的原型食物。”
    得到允许，夏芷开开心心地挑了芝士味的玉米片和薯片，郑重地放进购物车里。
    顾正初拿了几包山楂片丢进车里。
    “怀孕初期可能会恶心呕吐，可以吃点酸甜的东西压一压。”
    “你怎么知道？”
    夏芷下意识地反问。
    一个大男人对于孕早期症状如此了解，难道是……有经验？
    顾正初看出她的心思，假装咳嗽清了一下嗓子。他好歹也活了快三十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只有像她这样一心只知道学习的小孩才不知道。
    看着她小鹿般纯洁无暇的眼睛，顾正初不由得丛生出罪恶感。
    他带着夏芷逛了一圈，购物车满满塞了一车。里面小到牙膏牙刷，大到洗衣液卫生纸，全都买了一遍。
    结账的时候，夏芷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盘算着卡里的钱好像够了。
    当她准备买单的时候，顾正初愣住了。
    “你到旁边去等我。”
    顾正初还是第一次碰到跟他抢单的女人。
    夏芷乖乖听话，看着顾正初掏出一张黑色的卡。
    她不习惯别人给她花钱，弱弱地说：“这些东西都是我要用的，其实我可以自己买的。”
    她和顾正初之间的关系，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家人，甚至可能都不算是朋友。
    那天晚上的记忆已经模糊，她只记得顾正初在她耳边低低的耳语，还有身体上撕裂般的疼痛。
    他们是孩子生物学上的爸爸和妈妈，唯一的纽带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照顾。
    “你不要想那么多，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他只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
    回到家里面，顾正初把东西归置好，又去厨房给她做了一杯杂粮豆浆，里面放了几颗红枣一起磨，可以在不用糖的情况下喝起来甜甜的。
    夏芷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嘬着。
    热热甜甜的，怎么感觉心里也暖暖的。
    “我回一趟公司，你要是饿了吃点零食垫一垫，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
    他起身穿外套，走出去两步又回头叮嘱，“零食不可以吃太多。”
    房子里面只剩下她一个人。
    夏芷在里面转悠，发现除了书房以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空的。填满了她的东西以后，看起来才有点生活气息。
    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放现场直播的新闻，顾正初那张英俊的脸就在屏幕里，说着：“顾氏集团致力于为云城创造更多就业岗位……”
    他身上穿着刚刚从家里穿走的那件外套。
    一丝不苟的头发，清冷的金丝眼镜，矜贵疏离的气质。
    这还是和她一起逛超市的那个唠唠叨叨的男人吗？
    夏芷拿出手机，搜索顾正初的名字，发现他竟然有自己的微博超话。
    一群女粉丝每天签到打卡，在超话里写自己和顾正初的“故事”。还有人把顾正初的各种新闻报道收集整理成一个合集，有按时间线分类的，有按财经新闻，社会新闻，娱乐八卦分类的。
    那个索引写得比论文目录都长。
    微博路人锐评这里是梦女发癫集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