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尔感觉有点热以外，沈玄清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只是，她明明记得床头灯是亮的，这会却是熄灭的状态。
    纤白的指尖自被窝里伸出，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顿感通体舒畅。
    “哗啦啦”的水声自浴室传来，浇灭了尚在愣怔的思绪，她从被窝里出来，揉揉眼，这才彻底清醒。
    没一会儿，边城系着方块浴巾出来，他边擦头发边说：
    “茶几上有早餐！”
    她的床位在里侧，挨着浴室这一头，是以他走过的时候要经过这边。
    正准备开口道谢，几滴凉水自他毛巾里抛出，她摸了摸胳膊，碍于献殷勤，给她带早餐的礼仪，硬生生将不满的话咽下。
    也不知这人什么毛病，大清早的洗凉水澡。
    倒是边城这一边，见女人坐在床上发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昨晚，沈玄清睡着以后，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他抱也不是，推开也不是，以致于一整夜都没睡好。
    大掌随意捋了一把头发，大大咧咧道：
    “怎么，还没睡醒？”
    沈玄清答非所问：
    “我床头灯是你关的？”
    男人勾勾鼻子，握拳抵唇咳了声：
    “嗯，后半夜见你睡着了，就顺手给关了。”
    闻言，沈玄清抿抿嘴，并未多说什么，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瞥见其神色淡淡，边城不由得顿住了擦头发的动作，挨着床沿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开灯睡觉，”说到这里，他自觉多事，又补了一句，“多浪费电。”
    因为这句话，他收获了当天的第一枚白眼。
    沈玄清瞟了一眼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从另一侧下床：
    “放心，我们aa。”
    说罢，弯腰从行李箱找了一身换洗衣服，急匆匆地闪进了浴室。
    男人眉头微皱，垂眸思忖了片刻，须臾短叹一声，呈大字状躺在了沈玄清刚才坐过的地方。
    淡淡的甜橙味自被窝处溢入鼻腔，他闭眼闻嗅了几秒，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他劝慰自己：不急，时间还很充裕，只要人还在他身边，他就有机会慢慢参与缺失的6年。
    沈玄清吃完早餐没多久，边城就接到了李警官的电话。
    电话里，李警官言简意赅让他们俩去领人，告知李道和方妮可都找到了。
    边城内心松了一口气，正欲多问几句，却被对方急匆匆撂了电话。
    “李警官怎么说？”
    沈玄清依稀听到了几句，听得不甚全面和清晰，是以边城甫一挂断电话，她就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男人当着她的面套上一件t恤，嘴角微勾，声音自棉质面料下传来：
    “想知道啊，可以啊，拿信息和我交换。”
    收拾行李的动作一滞，沈玄清瞪了他一眼：
    “德行，一会不就知道了。”
    说罢，她麻利地拎上行李箱和背包，推门而出。
    她今天穿了一件和边城同色系的v领半袖，下半身是水蓝色的牛仔裤，脚上蹬了一双小白鞋，妥妥一副女大学生的打扮。
    边城三步并作两步，径自夺过她肩上和手上的东西：
    “一起走，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
    到方妮可家的时候，方妮可和李道两人刚从警局回来，方妮可父母则恹头耷脑地坐在沙发上叹气。
    彼此都互相认识，是以他们省略了寒暄的步骤，直接进入主题。
    边城率先质问李道，拉过一张椅子挨着他坐下，两眼直直扫向他：
    “说说吧，这次又是整什么幺蛾子。”
    年轻男孩回视着他的目光，平静开口：
    “妮可给我留言说要上山找她弟弟，后来我联系不上她，就顺着她留下的地址找了过来。”
    边城下意识瞥了一下他的轮椅：
    “长能耐了，自己行动不便，还学会替人出头了。”
    李道自知给他添了麻烦，也让付敏担惊受怕，因此内心颇有几分不自在，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硬气：
    “对不起，哥。给你和妈添麻烦了，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提前和家里人说一声。”
    闻言，边城正欲继续“教训”他几句，被一旁的方妮可抢了先：
    “城哥，我听阿道说，你对他特别好，他住院的钱，治腿的钱都是你掏的，我替阿道谢谢城哥。只是，这事怪我，还希望你不要骂阿道。”
    男人弯弯唇，暗忖道：人小鬼大，想不到竟谈起了恋爱。
    沈玄清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拍拍方妮可的肩膀：
    “妮可，别担心，听李警官说，你们这次还辅助他们破获了一起诈骗案，相关核心犯罪成员也被一网打尽，也算是为公检法机关做了件好事。”
    边城很显然不赞成她的观点，阔眉微皱，语气也颇为冷硬：
    “什么年龄段做什么事，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还学人家逞英雄，这事，轮得着他们管吗？”
    话音刚落，后背就挨了一掌：
    “闭嘴！”
    在女人的威慑下，边城果然不再多言。
    李道和方妮可眼观鼻鼻观心，互相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眼神尚未来得及撤回，李道的胸口就挨了边城一拳：
    “李道，别在这嘻嘻哈哈。这事没完！”
    当然，他的力道很轻，落在李道身上，于他而言，只是缓解尴尬的另一种手段罢了。
    李道敛起笑意，正色道：
    “哥，你说的对。这事没完。”
    紧接着，他看了一眼方妮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原来，方妮可的爸妈听信了镇上的谣传，再加上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让方妮可弟弟跟着已经上山的人挣钱。
    自从上山以后，方妮可弟弟确实拿回来一些钱。这些钱，对于那些大富大贵之家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家境一般的他们家而言，却是一笔客观的收入。
    两个人尝到了甜头，自然更加上心，于是想方设法撺掇方妮可从港州回来，和她弟弟一起上山挣钱。
    于他们而言，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
    他们这么做，除了想多挣点钱，给方妮可弟弟买房娶媳妇儿以外，另一方面则是希望方妮可能在生活上多照顾照顾自己的宝贝儿子。
    方妮可心软，得知弟弟“生病”，特意从港州返回老家看望，可谁知，刚进家门，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方妮可父母送上了山。
    在她们这边，所谓的上山就是诈骗，一部座机，设定好的剧本，再加上挣大钱的动力，足够让普通人前仆后继。
    哪怕有人因为这个被抓，也仍然有大把的人甘愿往陷阱里跳，于这些人而言，高风险才有高回报，至于那些不幸进去的人，他们只会认为是他们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