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姜哲有点看不懂了。
你一个靠劫掠起家的部队，玩什么持久战呀？
这世界还有比我更持久的男人吗？
就算没有姜哲的粮食输出，仅仅靠成代两州的洋芋和红薯，也能活活耗死哥舒杉。
这老小子是怎么想的呢？
姜哲想不通，但他知道必须尽快搞明白，敌人强大不可怕，最怕的是你不知道敌人强大在哪？
探马巡骑和探马哨骑一起出动，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将哥舒杉营寨附近全探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埋伏和陷阱的迹象，至于再靠近一点也办不到。
虽然蛮人的战马受到重创，轻骑兵也不如探马精锐，但他们的长弓手犀利，稍稍靠近，就有长弓手射击，让探马营不能靠的太近。
至于远处，想看就看，蛮人连驱赶都懒的做，你看你的，我干我的。
不停的深挖沟壑，加高寨墙，挖井打水，收集牛粪，放牧养羊。
真的在姜哲的眼皮子底下，过起日子来了。
王大山看着直骂娘。
“特么的看不起我们，大人，既然探马探了没有埋伏，干脆出城攻寨吧！”
姜哲最起初的计划就不是守城战，而是歼灭战，但这个出城歼灭的前提是敌人在进攻的时候受挫，无论是兵力还是士气都受到打击的时候，姜哲才会主动出击，围而歼之。
现在人家来了和你比定力，就是不进攻，完全打乱了姜哲的计划。
“不能冒失出击，必须搞清楚敌人想干什么。”
思量再三，众人身后一员小将上前，正是刘真。
“大人，末将倒是有个办法。”
众人诧异回头，这要是其他小校尉，必然会让这些军中大佬耻笑，但大家一看是姜哲未来的小舅子，也就不说什么了。
“你是想假扮蛮人，深入敌营，联系内应，一探虚实吧！”
刘真当场半跪，拱手说，“大人真是神机妙算，知人善用，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末将这点小聪明立马就被大人看透了。”
姜哲一脚直接踹到刘真屁股上，大骂道，“你小子少给我戴高帽，你不许去，让你姐知道我让你去冒险，估计麻烦比眼前的还大。”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刘真的戏言。
“大人”刘真上前一步，正色大声说，吸引了众人注意，“成州军何时看出身不看本事了？”
姜哲愣了一下。
“我是刘顾婷的弟弟，就不能去冒险，那你还是四州节度使，百姓身家性命系你一身，你冒的险还少吗？”
环身指着众多将领，“难道等他们位高权重以后，他们的儿子就不能冒险了，就和外面的士卒们不一样了吗？”
众将领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就连姜哲都皱着眉头开始思考。
成州的军队实力是越来越强了，地盘也是越来越大，财富越来越多，确实有一股子歪风邪气开始在成州刮了起来。
以前是世家和门阀掌控着一切，他们金贵，百姓命贱。
后来姜哲掌了权，因为思维方式的不同，姜哲一直觉的人人平等，就没什么天生贵贱之分，所以成州上下还是和谐朴素的。
但现在，从姜哲开始到军中将领，再到地方官员，也开始出现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觉得自己实在太牛了，管的都是一州一军之事，动不动就天下大格局，天下大英雄。
将那巷道里的百姓小家看不上眼，当做小事情。
虽然暂时还没有之前的贵贱之分出来，但这种优越感再发展下去，那以后姜哲这一伙子人，无非就是新的门阀世家罢了。
今天让刘真借着求战的机会给说了出来，姜哲才有所警觉。
“咳咳”老将吴玠是个人精，看姜哲脸色不对，早就猜到了什么，赶忙出声。
“大人，刘真说的对，既然别人都能守城而战，他现在作为成州军一员，也理当出力。”
“而且刘校尉这种事情也没少干，经验丰富，我看就算换个别人，也不一定有他干的好。”
众人讪笑，尴尬的气氛有所缓解。
姜哲思量了一阵，点点头，“好吧，你可以去，但不能只是你去，带点人。”
刘真两手一摊，“霍安和狼嚎的那帮小子倒是挺合适，但他们都不在呀？”
接替战死的徐狗，现在灵蛇的掌营都灵校尉不乐意了，“小子，你是没见过灵蛇的本事吧，从我营中挑选五十名和你年龄相仿的，和你一起去！”
姜哲点点头，自从徐狗为了救他牺牲后，还没看都灵将灵蛇带的怎么样了呢，有没有继承徐狗的意志，这次正好验证一下。
“好，那就这么定了，灵蛇出五十人，由刘真带领，化妆假扮成蛮族部落。”
“今夜午时，骑军突袭寨门，混战中刘真装作败兵，混进去。”
“记住，进去了低调些，虽然蛮族军纪涣散，但哥舒杉不是个好糊弄的，找到老六酋长问清楚情况，立马返回。”
“探马巡骑加强巡查，注意接应！”
当天夜里，月色不明，阴沉的厉害，骑兵突然袭击城寨，这是这些天都不曾有过的，蛮人的大门都没来的及关。
带兵的老将军吴玠那叫一个后悔呀，人带的太少了，只带了五千人，为的就是制造混乱，送刘真进去。
谁知道蛮人竟然如此松懈，早知道带上两万骑军，都能直接杀入营寨了，还探查个屁。
随着各个部落的蛮族人越来越多，长弓手也开始到位，吴玠看着刘真和灵蛇营五十好手，混合着男人败兵，一起逃进了大寨。
“全军撤退！”
骑兵如水般溜走，后半夜的夜色也越发黑暗，蛮人根本也没将姜哲的这次小规模试探当做一回事，只是又加派的人手值夜，并未有过多动作。
刘真还是之前混进野驴河时的打扮，看起来确实像是西北方向的蛮荒部落。
其他灵蛇也一样，随着他就往大寨深处走。
走了半晌，也没找到鞑靼部的地方。
“校尉，是不是找错方向了？”一个灵蛇问道。
刘真呆愣愣的看着空地上插着一片长矛。
“没错，老六酋长就在这。”
“只是，他已经死了。”
灵蛇顺着刘真的手指看起，那一片插在地上的长矛上，每一根都串着一个头颅，最前面的那个，赫然就是鞑靼部酋长，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