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辰，在座的都是前辈，说话注意些。”言承海提醒道。
    杨玄辰点头示意，讪讪一笑，刚才最后那句话却是孟浪了些。
    “李老，三位院首，各位请原谅学生的口无遮拦。”
    “不过有些话，学生还是要说清楚的。”
    李长留饮了一杯酒，平复了一下不满的情绪。
    “西北边疆已按你之策论细分了办法。”
    “去年秋天来犯我大炎边疆的胡马已经少了许多。”
    “可见其精妙，青州离凉梦二州远些，这些个学子书生也没机会亲眼看看。”
    “不如就由你这个想出办法的人来为大家解解惑，可好？”
    顺着他给的台阶，杨玄辰行了一礼。
    他不相信教育部部长没有读过他的策论，只是他的理念有些超前，这个时代的人不一定都懂。
    正好借此机会让这些古人理解理解什么叫做文化侵略。
    “方才已经提过，我之策论重通商、行便利、传教化。”
    “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首先我们要对西北关外的蛮夷进行彻底分析。”
    这时，马富贵插了一嘴，“在下早年去过一次草原，草原上无城池，只有部族的帐篷。”
    “他们条件疾苦，且不适耕作……”
    杨玄辰抢过了话题，“马老哥说得不错，蛮夷之人缺粮，世代以放牧为生。”
    “草原上气候多变，不适耕作，到了冬天为了一口吃食，他们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这就是为何每到秋季，蛮夷的胡马会屡犯我大炎二州的由来。”
    郭长舟问道：“既然蛮夷与我大炎有血仇，那为何还要鼓励与之通商？”
    “这就要说到历史了！”杨玄辰摇了摇头，“几十年前，蛮夷出了一位可汗。”
    “他率领了整个草原的部族与大景交战，他们的胡马一度打到上京城外……”
    这时，言承海补充道：“正如玄辰所说，这位蛮夷可汗撤军后，草原便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结起来几十万的军马。”
    这段历史，在座的人基本都知道。
    接着，深耕历史的墨林书舍院首安文远便为几位年轻人讲了讲当年的故事。
    等故事讲完，大家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杨玄辰的身上。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与蛮夷通商，其一是为了化解民族之间的矛盾。”
    “其二是互利互惠，互相通市。”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文化输出！”
    “我称它为文化侵略！”
    一语即出，满席皆惊。
    这是什么鬼？
    靠文人墨客去打仗？
    “杨大人，此为何意？”文景行问出了心中疑问。
    杨玄辰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我们和蛮夷说的是同一种语言，用的是同一种文字。”
    “只不过，他们不像我们有那么多的文人可以开百姓之智，所以他们显得没有教化。”
    “为何要互相通市，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商贾！”
    “商人虽不像读书人那么有文采，不过，不得不承认商人也是这天下间最聪明的一批人。”
    说到此处，杨玄辰故意看了一眼马富贵。
    众人了然，马氏一族能在短短十年之内跃居青州首富，这才智必然是绝顶的。
    “蛮夷也有商人，行商之人嗅觉灵敏，会对新鲜事物、诗词歌赋、文字故事产生兴趣。”
    “会绞尽脑汁地去想如何赚我们大炎百姓的银子。”
    “杜康与七仙女的故事想必诸位都耳熟能详了吧？”
    话说到一半，杨玄辰又突然抛出一个问题。
    此时，傅庭雪清脆的声音响起，“如此凄美的爱情故事，感人肺腑。”
    “但是这又和商人有什么关系呢？”
    知道其中关键的几人脸上挂上了神秘的笑容。
    杨玄辰笑了两声，继续说道：“若是在下说这故事是我编出来的，你当如何应对？”
    面纱下的小嘴微张，美眸中有震惊之色流露。
    这故事是编出来的？
    “我有故事又有酒，你愿花上些银子听一听故事，喝几杯美酒否？”
    “这就是商人！无利不往而人之攘攘！”
    “我们就是要利用商贾，把我大炎的文化向草原输出。”
    “让草原上的蛮夷之人尽可能多地知道我大炎之好。”
    话说道此处，梁文晋提出了他的观点，“蛮夷之人自古以来都知我大炎富足，他们没有一日不想侵占我大炎土地的。”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杨玄辰哈哈一笑，“这就是方才我为何要说读书人有愚见了！”
    “文化的输出是全方面的，从衣食住行到柴米油盐。”
    “先从经济入手，接着从思想的维度，最后再徐徐引入政治。”
    “在潜移默化中，通过文化改造和思想改造，征服和控制蛮夷！”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改变蛮夷的文化、价值观和生活方式，以达到政治上的控制和利益上的获取。”
    说到此处，杨玄辰便不再多言，因为在座的众人需要时间来消化他带来的观点。
    新名词太多，众人围绕价值观的改造，文化侵略又聊了许久。
    经过杨玄辰的解释，众人豁然开朗，直呼高才。
    青州四大才子口服心却不服，文人傲气使他们的嘴又硬上了几分。
    “方才杨大人两次说我青州学子有愚见。”
    “学生不才，也有举人之功名，若是青州举人都不在杨大人眼里。”
    “敢问，天下间的读书人可有入眼之人？”
    文景行的问题不可谓不毒，虽然杨玄辰心中确实瞧不上这些个腐儒酸书，可也不敢真的就说出口。
    他笑着反问道：“哈哈，那么敢问文兄，你读书是为何？”
    杨玄辰的问题不仅仅是在问文景行，也是在问在座的所有读书人，读书为何？
    文景行刚要回答，却被安文远一把扯住，犀利的眼神阻止了欲将出口的话语。
    “老夫以为，读书是为了明事理，是为了以毕生之所学为国家服务。”
    安文远的话站在了一个高点，获得了众人的称赞。
    史迁补充道：“当然了，我辈读书人也是为了文化的传承而读书。”
    文气最盛的郭长舟说道：“读书也是为了丰富自己的内心，寻找人生的方向。”
    三位大佬的言语听在读书人的耳中，自然就是金言玉语了。
    四大才子见杨玄辰不说话，都以为他被怼得哑口无言了，正想乘胜追击时。
    李长留开口了，“借着三位院首的看法，老夫想反问一句。”
    “玄辰，你为了什么读书？”
    这个问题问得好，叫你装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四大才子面带些许嘲讽之色，都在等杨玄辰开口。
    言承海眉头皱起，毕竟是自己的下属，若是答不好，自己也会丢人。
    周淼淼与小莲心中也万分焦急，毕竟好话都让三位院首说去了。
    杨玄辰就算脑子再好，也编不出更加远大的读书志向了啊。
    她们带着希冀看着他，默默为他祈祷。
    马氏父子只懂行商，就算马超略懂些文采，可他哪知道什么读书的志向。
    反观傅氏父女，他们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傅庭雪双眸中的光芒已经淡了一些。
    眼前的杨玄辰太傲了，若是眼下的场面撑不过去，就算文采再好也是落了读书人的下乘。
    神色各异的眼神悉数落在了杨玄辰的眼里。
    他微微一笑，看来今天这个逼一定要装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