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我不会逃的”，陆离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赶紧尬笑道：“夫人，我们不是监视你。”
    程鸢也懒得和他争辩，继续道：“有你们在，我不会动什么心思的，你们只是给霍九渊打工的，我丢了你们有责任。我不会害你们。”
    陆离沉默了。
    他忽然从程鸢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绝望。
    “好了，夫人，我知道了。”
    闷闷地丢下一句话，他把陈明礼叫过来，转达了程鸢的意思。
    霍氏大楼里。
    霍九渊沉默地盯着电脑。
    对面的黑色沙发上，沈确正窝在里面打游戏。
    一局游戏完毕，沈确伸了个懒腰，看向霍九渊。
    “今天找我来做什么?怎么，你又夫妻不合了?”
    霍九渊蹙眉。
    “夫妻不合也不会找你，你又不是妇女主任。”
    面对沈确这个多年老友，霍九渊难得有一点幽默感。
    沈确漫不经心，“哦，那就是想秀恩爱?”
    霍九渊的视线从电脑上收回，沉默地看着正前方墙上的画。
    是一幅印象派油画，名字叫《雨夜》，一个拎着行李箱的推销员走在雨气缭绕的小巷中。
    孤独，寂寥。
    霍九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像他和程鸢的关系是稍微好了一点。
    可是秀恩爱吗，根本也没有。
    “我也不知道现在好还是不好，”霍九天坦白，“说了要好好相处，但是又总有层出不穷的误会。”
    沈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很正常啊，爱情就是这一秒天雷勾地火，下一秒又撕心裂肺。”
    “……”
    好像也不至于。
    霍九渊很难描述现在的状况。
    程鸢现在对他的态度还行，可是他总感觉，她的情绪淡淡的。
    猫也不是他要故意伤害的，陆离他们大闹剧院，他第二天就捐了钱作为歉意。
    可是程鸢的态度，就是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他没谈过恋爱。
    谈恋爱是这样的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今天找沈确也不是为了这个。
    “对了，你要开画廊?”他问道。
    沈确“嗯”了一声，“你消息还挺灵通啊。”
    霍九渊道：“我就是想问你，钱够不够?一个画廊的投入可不少。”
    沈确摆摆手，“算了，你上次送我在国外饭岳父母那份大礼，我已经无以回报了。”
    霍九渊神色淡淡，“嗯，确实大礼，一场差点叫他们破产的官司，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和他们承认是你搞的鬼。”
    沈确振振有词，“我这是为了我和他们女儿的爱情，他们知道也会原谅我的。”
    “何况人生一帆风顺还有什么意思，这种意外事故，足够他们回味一辈子的。”
    “何况就是打个官司，赔点钱，放心我都会加倍补偿的。”
    霍九渊看他半晌，“你歪理真多。”
    沈确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
    “天啊，原来今天你不是为了程鸢的事，是来关心我的?”
    “我真是太感动了，我还以为你有了程鸢，就把我给忘了呢。”
    看着他夸张的神态，霍九渊被恶心到了。
    “算了，你还是滚吧。”
    和他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沈确笑嘻嘻地站了起来，“行了，今天我本来就约了林泽明帮我看点东西，顺便找借口去他家，撩拨一下我的雀儿。”
    毕竟……一星期的期限快到了呢。
    小雀儿狡诈多端，记忆力还差。
    他总不出现，她又要装聋作哑了。
    想到盛意，他就笑容满面。
    霍九渊看着他的身影，眼眸幽深，复杂。
    “沈确。”他忽然唤他。
    沈确刚准备推门，闻言回身，“怎么，还有事?”
    霍九渊不自觉地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慢声道：“其实你不一定要开画廊的，我知道做警察才是你的理想，现在我这边也都大致稳定了，你不如准备下国考，依你的聪明才智，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警察。”
    沈确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固。
    片刻，他飞快地扭过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时候做警察是我的理想了，天天家里那一堆警察，我还没看够吗?”
    霍九渊不说话，只看着他，脸上浮现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沈确干咳一声，“行了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不欠我的。”
    他又嘟囔，“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还做什么警察，别祸害人民大众了。”
    他的话里带着笑，却莫名有一种悲怆的味道。
    霍九渊的手指紧了紧，他没回话，只淡淡地道：“行，那随便你。”
    沈确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赶紧转移话题，“倒是你，既然和程鸢关系有进展，那就抓住机会赶紧把她娶到手，再生个孩子，以免夜长梦多。”
    他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霍九渊愣了愣。
    结婚，生孩子……
    和程鸢。
    他的心跳得很快。
    ————
    沈确刚出电梯，电话铃响起来了。
    是他的父亲，沈天南。
    沈确皱了皱眉，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了。
    “喂?”
    沈天南的声音很冷淡，“你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谈。”
    沈确把电话拿远了点，晦气。
    “我今天有事。”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已经几个月都不回来了，怎么，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吗?”
    沈天南咄咄逼人。
    沈确暗自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表，随口答应，“行，但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不等沈天南反应，沈确把电话挂了。
    他冷笑一声，看来老头子是过得太闲了。
    那就让他给他一点小教训。
    沈确没开自己的车，打车回了家。
    毕竟在家人面前，他这个色盲的人设不能崩。
    沈家住在市内一处高档小区，是一套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
    老二沈梨还有他早就搬出去住了，这套房子现在只有沈天南夫妇和沈煜住。
    沈确按了门铃，保姆打开了门。
    “老三，今天怎么回来了?”
    保姆在他家做事有十几年了，和这几个孩子很亲，她兴奋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也不提前说，我马上去再买点菜。”
    沈确随手递上一瓶刚才在霍九渊的办公室里顺来的酒，“张姨，拿去给姨父喝。”
    他笑眯眯的，“几个月不见，你又年轻了。”
    张姨心里高兴，这小子就是孝顺。
    她接过酒，拍了他肩膀一下。
    “你这小子越发油嘴滑舌了，哪个好人家的闺女敢跟你?”
    沈确漫不经心，“不敢跟，我就抢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