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伤仲永改
作者:没有星星的夜   很需要你最新章节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仲永的人,仲永姓方,出生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小仲永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每天和村里的孩子们四处玩耍,从日出到日落,不亦乐乎。直到有一天,那是仲永五岁的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仲永就早早醒来,精神抖擞,浑身上下哪都觉得自在逍遥,这个时候仲永的父母也才刚刚醒来。小仲永就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母亲开始忙碌的做起了早点,父亲编鸡笼子,爷爷削竹条,奶奶喂鸡,姐姐提着一篓子衣服去了河边。一切显得自然和谐,小仲永的脑子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深入脑髓,懵了一阵,一点也不痛,反而有一股清流在流淌,说不出的畅快。再看这一切,仲永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跑去要求父亲给他文房四宝,这东西并非不可得,只是太贵,那么一件下来就够吃一年的。父亲不屑道:“小孩子一边儿去玩,这东西你一辈子都用不着的。”倒是他爷爷看着自家孙儿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天,乖巧的一动不动,必是想到了什么,这会儿仲永是又哭又闹,心痛孙子的爷爷道:“隔壁家小儿不是入了学堂了吗!看看有没有。”说着便起身拉着仲永往那户人家走去,小仲永一看到那东西,就立即上去研墨提笔,动作一气呵成在纸上写下四句,并提了名。只见最后一个字写完,首字墨迹未干。邻人看的目瞪口呆,唤来了家中小儿,那小儿不过入学数天,只认得三字经,偏巧有些字不认得,那小儿那是一脸茫然,邻人则大笑道,“不妨让咱乡的秀才瞧瞧去,不定小仲永是一个千古奇才。”邻人也不管这爷孙俩同意否。拿起纸就往那秀才家走去,要说这秀才家也近,一刻钟便到了。秀才读了半辈子的书,也只是个秀才,刚考上秀才的时候那也是门庭若市,如今也许多年了,虽然那时的记忆犹新,但已然时过境迁,秀才也是个好客之人,此时旭日东升,来人虽然急匆匆,手里拿着纸,一看便判断是来讨教的,何不乐乎。看那纸上文墨,字迹犹新,虽有些稚嫩,但胜在笔画自然流畅,书写工整,再看内容,语意连贯,表述清楚,颇具名家风采,秀才连连称好!那爷孙俩也喜不自胜。秀才吃惊不已,好奇之心也被勾起,唤了书童,整了书桌,叫仲永上去,随手指房中一物,“小孩子,写一首来瞧瞧。”小仲永不惊不惧镇定自若,粗看了两眼,旋即提笔,诗文翩然落于纸上,秀才惊叹之余,此事很快在乡里传开。仲永神童之名人尽皆知。小仲永一下子成了大人物。
    回家后的爷孙俩那是高兴的不得了,爷爷更是夸仲永小神童。只是小神童被叔伯叫住,爷爷道:“仲永乖孙,让叔伯瞧瞧厉害。”小仲永不知所以,叔伯道:“小侄,人人夸你是神童,不妨写两句伯伯好拿去张贴门户,让家里头也气派些!”仲永写的诗文又被拿去秀才看,毕竟这村里头的人没识得几个字,如此一来二去,仲永之名远及县城。是如此,多数人不屑一顾,倒有一人对此事十分好奇,可惜行程已定不容耽搁,没有机会一探究竟。
    长辈有意让仲永入学,可惜家中无财无酒又无肉,那邻人家的小儿也不过在学堂里呆了半年,就没有财力支持纵使有心学习,也只能回家与长辈耕田,邻人叹小儿福薄,不免提及仲永,倒是那小神童,未入得学堂,便得上天眷顾,今有才气傍身,无人不想与他多接触,沾沾福气,真是天道不公!邻人思及此,时常闷的发慌。仲永的爷爷和父亲见小仲永如此聪慧,便拿出积蓄买下那邻人小儿用过的文房四宝,即便如此数十年积蓄也尽入邻人之手,方家悲喜交织,仲永心有同感,想与邻人换回全家积蓄却也不可能了,仲永道:“方家世代耕田为生,日复月,月复年,从未变过,代代相传,才有今日,继以往之,何不可乎?”“小儿无所谓,读书是咱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如今世道太平,你又有这等才华,更该倍加珍惜,方家如能因为汝而崛起,位列人臣,今日困苦又算得了什么!”神童仲永不过小儿言语如何让人信服?而家长所言也却如其是。然而即便是这样,方家世代耕种如今也还是缺钱少粮,又无手艺,何以生财。耕种所得,去税无几,方家六口,爷爷奶奶年迈,父母,姐姐,长辈之中没有一个可以拿的出钱的人。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方家有了神童,常有客人登门造访,每有婚丧嫁娶乡人就找小神童写一些诗文,悼词、贺词,有以柴米换之,有以钱财求的,父亲见此,若有所思,乡人所与虽然不过二三十个铜板,但积少成多,十人便有二三百,百人便有二三两,千人就有二三十两,如此一来,何谓无财?到时候小儿就可以入学堂,考功名,立牌坊……方父想到此兴奋得彻夜难眠,方家心中有了希望,自然神采奕奕,逢人便说家中仲永是小神童,方父也不闲着,每日带着仲永在乡里转悠,问这家访那家看看谁家有需要的让小神童给写两句。一开始大家都挺欢迎的,可是时间长了大家都怕了这对父子,方父只好带仲永去稍远一点的地方,可是在那个时候,有的乡村隔的特别远,不仅道路难走消息也十分闭塞,方父带着仲永好不容易跋山又涉水到了那里,那里的人却不晓得仲永神童,就算是知道也当心是骗吃骗喝的浑人,方父也解释不通,不仅没有得到那乡人的帮助,不仅没有得到因有的待遇却被当成是骗吃骗喝的浑人,在往回赶的时候天都黑了,好在月朗星稀,也不至于找不到路,不过这山路白天就少人走,夜里就多了些豺狼虎豹出没,方父牵着儿子快步向前,没多久仲永就走不动了,方父只好背着仲永,双手抱住背上的仲永,方父更加警惕,此生如有猛兽出来,方父很难保全二人性命,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平安到家时还带回来了一只山鸡,这是两人走在山路的时候从路边草丛里窜出来的,不偏不倚就撞在方父身上,为此方父还摔了仲永,自个也为了抓住这禽兽伤了腿脚,但这野味也让这一家人难得开了一次荤,仲永问父亲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方父道没事。从此方父成了瘸子。方父虽然成了瘸子但力气还在,二三百斤的东西能扛着走几十里路,方父时常到镇上或是县城里帮有钱人家搬货物,赚些钱。不过也还是常常带着仲永四处拜访也因为如此,仲永父子虽然有些不怎么受欢迎,但也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仲永神童,而且越传越奇,不过也是如此反而有些名不符实。方家因为一直没有足够的银两供仲永入学,小仲永只好在家里练练字,回顾自己过往些的诗文,从当初那个秀才那里借书。如此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方父在给一户有钱人家搬运货物的时候,偶然听说这家女主人在买丫鬟,方父想到了自家那个未出嫁的女儿,方父把这个消息带回家,却被他父亲狠狠的扇了一大嘴巴子。怒吼道:“畜牲东西,就是咱家里闹饥荒,饿得要死了,也没的有卖女儿的!方家人就算再苦再穷,方家的人也不会给人为奴为婢。如今有吃有喝,娃儿也好不容易长大,又美又俊,你这不肖东西,怎么会想把自己的女儿送人!”方父想要辩解。爷爷骂的狠,打得更狠,那扁担条子直接就往他身上去。这一扁担没有打在不肖子身上,却打在奶奶身上,爷爷哆嗦的扔了手里的扁担,奶奶受了一扁担直接晕死过去。爷爷把奶奶抱在怀里,颤颤巍巍的抚摸着。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全家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姐儿泪流满面的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哭,一路踉踉跄跄跑出了村子,哭着哭着眼泪都哭干了,她想到了奶奶,倒下那一刻的一声叫,姐儿顺着出村子的路跑到了镇子上,寻了一家医馆,大夫听了姐儿哭诉,也不耽误,背上药箱就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上来诊治,他直言:“好在姐儿来得及时,不然这老婆子就挺不过去了。”边说着话边上药。完了又开了药方子。方家千恩万谢,方父拿着方子和大夫去镇上抓药。爷爷看孙子孙女都泪流满面,又自责又无奈。方父虽然抓了药,却是一脸抑郁,一家人心里都十分不安。半夜里,爷爷敲了父亲的门,轻声说:“明天带姐儿去瞧瞧吧。”那天晚上,姐弟俩抱在一起。
    天亮了,姐儿拿出来最好看的一件衣服,穿得整整齐齐,洗了个头,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就这样跟父亲去了。临走,姐儿拉着仲永说,“姐姐要是回不来了,你可要好好孝顺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姐儿走了。
    仲永问爷爷,“姐姐会被卖了?”爷爷一听气愤得一巴掌啪在仲永脸上,却是憋了口气,呵斥道:“滚犊子!”
    姐儿走了,没再回来,父母和爷爷在奶奶的病床前低声说着,一家人沉闷得没了声响。仲永站在门外看着,直到父母起身,仲永赶紧跑开,生怕让家人不快,如今爷爷还有父母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哀怨。
    仲永跑出了家门,邻人看到他时热情的招呼也不见他像以往一样回应。走着走着仲永就来到了乡学堂,虽说是学堂不过是两间茅草屋罢了,摆了几张破桌子,只有一位老先生,却有妻子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同住。仲永向老先生行礼,“请老先生收仲永为弟子。”老先生早前就对仲永父子的行为心存怨愤,但是身为有知识有文化的读书人,下边又有几个弟子,自然不会轻易流露,今时见仲永求他,心道岂非上门来欺负他!便冷冷说道:“可有束修?”“没有,但仲永保证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必以涌泉报之。”“今时你连个束修都拿不出来,何言他日,有此心思不如随你父亲耕田!”“田也要耕,但仲永尚小,在家中闲也度日,鲜有可为。想随先生学习,先生学富五车,德高望重,仲永时刻敬仰,请先生收仲永为弟子!”老先生没有应他,拽着仲永就往方家走来。到了方家,抢声道:“方老伯,你不教你孙子好好学习,倒教孙子来坑我,你孙子既然有神童之称,却向我一个落魄秀才拜师,老夫可担待不起!……你可知道好些人因为你的神童儿子放弃学习,期待上天眷顾。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老先生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拧仲永的耳朵。可怜的小仲永被父亲从老先生手里拉回来的时候耳朵都充血了。老先生又开始数落方父贪图钱财小利,身为父亲他只能一一应下,乡里乡亲走过路过听了个一句半句,似也不假。
    小仲永很苦恼,方家也很苦恼,一边是对仲永功成名就的期望,一边是支离破碎下不堪重负的家庭,爷爷和父亲想来只能让仲永不要去找老先生了。
    方父还是会带着仲永游走乡里。以仲永的诗文换些铜板油米。如此熬过了几年,姐儿在这几年了都会每月寄点钱回家,一家人东拼西凑,最后还不够还老大夫那欠下的钱。方家虽然表面上体体面面,对人也是越发礼貌,人们也还是会称赞仲永,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自家孩子也能如仲永一般突然开了神窍,倒也因为此人们对仲永的好感与日俱增,而越发不喜方父的一些行为。即便如此,小仲永不骄不躁,不弃不馁,像一个大人一样为父亲辩说,对周遭一切都显得颇为老成。直到奶奶去世,一切土崩瓦解。
    方家奶奶去世,是因为方家姐儿死了。姐儿是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刚刚下了一场大雪,雪压垮了厨房,在爷爷和父亲在清理废墟,仲永在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母亲看到小养大的女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泣不成声,伤心抽取了她全部力气。仲永站在门里握着奶奶的手远远看着,父亲和爷爷同他们推搡、理论,而那些人扔下人和“买薄棺的钱”就走了!
    “你们家女娃娃是卖了的,按理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人了。人死了我们也很难过,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但难过归难过,人死了就好生安葬,这是主家的补偿,够你们买副薄棺的了!”
    父亲一枚铜板一枚铜板的捡起来,爷爷木呐呐站在门口,母亲早已哭倒在姐儿身上。父亲把铜板递到爷爷面前,遭到一拳打在脸上,爷爷把父亲撂倒一顿拳打脚踢,“这回可没有人替你挡灾了!”仲永安慰好奶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冲过来想拉开爷爷,拉不动,便护住父亲。爷爷注意到挡在中间的仲永,怒喝道:“你怎么出来了,你奶奶呢!”
    爷爷头也不回的冲进屋子里,父亲推开仲永紧跟在后面进去。一声凄厉,奶奶死了。
    奶奶听到外面的声音,早就躺不住了,躺了这么多年了,多少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仲永冲出去的时候她就知道又出大事了!奶奶的屋子里冷,为了不冻着就在床边放了一个火盆,恰是这东西要了奶奶的命,奶奶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掉下来,脸正好砸在火盆里。
    奶奶死了,姐儿也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仲永!
    姐儿的死真的只换来一副薄棺,那棺材真的薄到不行,奶奶在下葬的当天棺材板就裂开了。那天天很冷,大雪融化,乡人也终于知道方家穷到一种什么地步,送葬的路上仲永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夜里,一家人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里,仲永却走了,只留下一封信,他告诉父母自己要去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地方,不必担心,不必寻找,有一天他会回来。仲永去哪里了?仲永那也没去,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去哪?
    仲永是在去金溪县的路上被找到的,那时他已经晕倒在路边上,仲永被找回来的时候父亲紧紧抱住他流着泪说:“娃儿,没有人怪你!这不过是上天的戏弄,戏弄了咱们一家子!”
    仲永的父亲有时还是会带着仲永走街串巷,仲永也不再在乎神童这个称呼,从前的小仲永虽然没有把神童挂在嘴上,但听到被人叫神童的时候都有一股自豪,他会时常练字,时常思考,去找秀才借书。现在看来神童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方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天气好了后,一家人把厨房又搭了起来。
    这一天,镇上有人花钱请仲永去作客,仲永收拾一番便去了。本以为是那户人家有什么喜事,到了才知道是这家的老爷当官的亲家和侄儿来做客,这人好奇神童,老爷就着人叫来仲永验证一下,那人叫仲永写诗,仲永思量片刻即写下,那人大笑云:“名不符实。”仲永也不恼,那人问仲永可曾上过学,仲永也如实说没有。那人惊叹之余还是给了仲永几两纹银,这些钱刚好可以把欠老大夫的还了。
    人的一生中多少有些奇遇,但命中注定该怎样就怎样。小仲永和父亲,爷爷一起耕田,慢慢的从痛苦中走出来。不久,仲永的爷爷死在一个寂静的夜里,爷爷快六十岁了,家里办了白喜事。后来母亲又生了个儿子,仲永当哥哥了。这时的他已经不小了,他和父亲耕田、种菜、砍柴,帮母亲做饭、喂鸡,会拿一些山货去金溪县卖,仲永的父亲也不带他每家每户的串门了。要是有人需要诗文贺词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但还是有人会来找仲永,当是仲永的心思已经不在诗文上了,他更在乎眼前的生活,也不会很快就写出来,有的时候等个三五天都没动笔,渐渐的就少有人来问了。十七八岁的时候,仲永娶了邻村的一个女孩。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
    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仲永看到《伤仲永》的时候,三十岁不到,膝下有儿有女,对文中所说,无奈的一笑,“天命眷顾,时运不济。”
    伤仲永是读书时上过的课文,因为自身条件,都不敢想象这还有可能是王安石杜撰的,但还是觉得一个人人生道路的选择,绝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左右的,其中必然有诸多条件相互牵制作用,才导致“泯然众人矣”的悲剧结局。仲永的一生虽然可叹可悲可悯可怜,可我们从未亲身经历,所以可以有很多可能,甚至仲永也不是他的名字。伤仲永只是在说一个姓方的平凡人的一段不平常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