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轻鸿才后知后觉看到走道处站了一个人打着手电筒，艰难地站起来靠在墙壁上穿裤子和衣服。
    储兰等他穿好裤子就过来把手机给扈松，脱了外套和外裤，好在她没有热衷于穿裙子，跟扈松一样的配置。
    扈松背对着施摇，等储兰和皇甫轻鸿帮忙给她穿好衣裤。
    储兰觉得自己的瞳孔刺痛，施摇身上也到处都在流血，甚至是s--处更严重。
    口中似乎也吐过血，嘴角还有暗红，泣不成声地给她套衣服，怕再弄疼对方，动作很轻：“是谁？”
    皇甫轻鸿安静地落泪，嗓音沙哑：“王慧和张寒一人踩了一只手臂一条腿，李欣拿着烧烤签捅她。李欣说，她得不到爱，别人也不配！”
    扈松大骂：“疯婆娘！”
    皇甫轻鸿抱起施摇往南边走，微微佝偻着腰，鞋根本穿不进去，丢在天台。他比扈松高五公分，裤腿和袖口都短了一点，看起来滑稽又狼狈。
    濮阳绪刚爬上来就看到失魂落魄的皇甫轻鸿抱着昏死的施摇，还有躺在楼顶的凤灼夜：“她们真是无法无天了！”
    皇甫轻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李欣的后台是谁？”
    濮阳绪无力地叙述：“她外公高载是市长，今年跟张寒的外公刘原一起退休。市长是正厅，比我父亲高两级。”
    市一院的救护车从远处呼啸而来，护士们抬着担架跑上楼，在凤灼夜的骨头关节摸过一遍，固定好右腿和左臂才小心地抬上担架。
    皇甫轻鸿将施摇放在担架，简单说了伤处：“她被扇了六个耳光，身上没有骨折。”
    一个年轻护士给他检查：“你伤的不轻，跟我们去医院！”
    话音未落，皇甫轻鸿仿佛撑到了极限，整个人朝后晕倒，被扈松和濮阳绪接住，濮阳绪背着，扈松在后边抬着腿。
    濮阳绪也不确定皇甫轻鸿伤到哪里，尽量下楼梯稳一点，市一中是老学校，没有电梯，只能靠双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走。
    半个小时后，几位家长和班主任都等在医院病房外。
    南田田和施建军赶到手术室，凤灼夜和皇甫轻鸿已经在病房快醒了，只有施摇刚从急救室送到手术室。
    柏鹊作为班主任，一下子伤了三个学生心痛不已，可凶手偏偏也是自己班里的，她在犹豫不决，站在手术室看着红灯思绪万千。
    如果站在受害者这边，自己的工作可能会丢，虽然孩子已经保送x大，但自从勇哥赈灾去世，自己一个人抚养她长大。
    没了工作，以后悦儿念书是个问题；但是不支持施摇他们，这件事就会永远成为心里过不去的坎。勇哥，我怎么办？
    林悦从储兰口中知道了原委，两拢罥烟眉跟母亲一样多了无限忧愁，盈盈水波中是浓郁的无力感。
    王慧的父亲王协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母亲李佩在江平县当法官，王慧和李欣是姑表亲；李欣的父亲李刚是江平县的大法官，母亲归莱是律师。
    张寒的父亲张核是副校长，母亲是五院的护士长，大伯是校长张璇，大伯母孙若云是新海区地税局技术科长。
    她的堂哥张轩就是打架的时候被打傻了，今年二十岁，已经读第三个高三了，至于打张轩的少年听说是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其中没有暗箱操作她是不信的。
    而自己，父亲是武警中尉，常年在西南，跟母亲结婚的时间都是用的探亲假。
    当年爸爸带兵去重灾区的时候她只有三岁四个月，还不懂什么叫地震，也不懂为什么电话再也打不通，只送来一个小盒子。
    卫辉叔叔是爸爸的好搭档，也是指导员，他跪在妈妈面前，双手捧着那枚已经有些变形的金戒指：“嫂子，对不起……连长说我爱人快生产不让我下去救那两个小孩，刚把第二个孩子递给我，余震就来了……连长被压在楼板下面，我们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去灾区的时候他只说把这个交给你，如果有意外，让你不要守着他……天气太热，大多在当地火化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军人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她也跟着哭，她不明白为什么一米八三的爸爸会变成一个小盒子？盒子又不会说话，为什么要叫他爸爸？
    之后她经常盯着那个盒子发呆，不敢问妈妈，怕妈妈也像卫辉叔叔一样哭的伤心，可是妈妈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把爸爸的东西全部收起来，只放下客厅那张婚纱照。
    后来中考结束那晚失眠，她听到妈妈在卧室哭，偷偷从门缝里看见妈妈抱着爸爸的军装，脚边扔了一堆纸巾，都是湿哒哒的，哭的都打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