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可方物
作者:风疏竹   我是九世单传的天才幸运糖宝最新章节     
    前文再续,书接上一回。
    前边讲到凌轩请教老道长,凌家族人入滇营商,该贩卖哪些货物?
    老道长一番引经据典后,力荐凌家族人经营盐和茶。
    听得三叔和凌轩频频点头。
    老道长此时又说:凌家族人走南闯北,看过不少世面,各地风物都了如指掌,不妨在主营茶盐之时,兼营方物。
    凌轩问道:请问什么是方物?
    我抢着说:我知道!我们经常说“美得不可方物”,就是说美得无与伦比,多用来形容美人!
    凌轩听了笑着说:我们的瑶瑶是不是美得不可方物?
    老道长听了后,哈哈一笑说:女大十八变,瑶瑶现在还是婴儿,将来还真不知是不是长成女汉子呢!
    我听了,不由得撇嘴,老道长、三叔和凌轩都笑了起来。
    老道长说:
    瑶瑶所说的“美得不可方物”的方物,有识别的含义,就是美得让人叹为观止,无法形容。
    我所说兼营方物的方物,不是这个含义。
    明朝的方物,是指地方名产。
    明朝人对于饮食,食不厌精且追求“方物”。
    明代的士大夫,不乏美食家,更多是饕餮之徒。
    明代的士大夫尤喜食鹅,不但经常吃,还暴殄天物,豪奢至极。
    曾有一个富人嗜吃鹅的程度令人吃惊,他为了能随时吃到鹅,专门在自己的住宅旁,建了一间屋,养了数千只鹅,每天都宰杀三四只。
    有一天晚上半夜,富人忽然想吃鹅,就要后厨立即烹煮。
    富人急不可待,再三传话,听闻才刚抓了鹅,后厨还未来不及杀,富人就传话叫厨子只割鹅一只下肢烹煮,供其解馋。
    待此富人吃完鹅腿,这只鹅还在叫,其状甚惨,实令人不忍听闻。
    由此可见,明代人吃风甚奢,为满足一己口腹之欲,到了在所不计的地步。
    明代的士绅阶层中,沿袭元朝的奢侈的饮食作风,士大夫之间,不但常在自己家里设宴,呼朋引友吃喝玩乐;甚至公余、或外出公办,也开酒筵;有些士绅还在一些大型寺庙里,大搞游宴,摆设盛肴,载歌载舞,穷奢极侈。
    明代的饮食风气之盛,让士大夫们争相撰写各种食谱、菜谱、酒谱,这些着作,在士大夫中相当流行。
    当饮食口腹之学成了一门学问,世人也多老饕!
    有一个明朝人叫张岱,曾将自己吃过的各地方物进行记载:
    北京有苹婆果、黄儠、马牙松;山东有羊肚菜、秋白梨、文官果、甜子;福建有福橘、福橘饼、牛皮糖、红腐乳;江西有青根、丰城脯;山西有天花菜;苏州有带骨胞螺、山楂丁、山楂糕、松子糖、白圆、橄榄脯;嘉兴有马交鱼脯、陶庄黄雀;南京,有樱桃、桃门枣、地栗团、窝笋团、山楂糖;杭州有西瓜、鸡豆子、花下藕、韮芽、玄笋、塘栖蜜橘;萧山,有杨梅、莼菜、鸠鸟、青鲫、方柿;临海有枕头瓜;台州有瓦楞蚶、江瑶柱;浦江有火肉;东阳有南枣;山阴有破塘笋、谢橘、独山菱、河蟹、三江屯蛏、白蛤、江鱼、鲥鱼、里河(鱼兹)。
    他记录的这些方物,就是各地特产,在当地百姓眼里是十分平常的土产常物,但在异乡人眼里,却是不容易吃到的美食。
    明朝人又特别喜欢将各地美食排名,罗列很多天下第一,例如内酒、建州茶、兴化军子鱼、福州荔枝和龙眼、温州柑、临江黄雀、江阴县河豚、金山咸豉、简寂观苦笋等,均是当代第一,其他地方无法仿效。
    老道长一番话,直听得我们惊呆了。
    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凌轩瞄见了我的这个小动作,作状伸手帮我抹下巴的口水,气得我狠狠地想用小手打他伸过来的手,但是鞭长莫及,我的手实在太短少了,凌轩的手,迅速就躲开了,我故作气恼。
    老道长和三叔看见我们两个在玩,都笑了起来。
    凌轩打趣说:瑶瑶怕是饿了呀!
    别说!我真被老道长说得饿了!
    老道长说:
    凌家族人众多,可以主营茶盐的同时,兼营方物。
    搜罗各地能供远程运输的方物,从北往南、由南往北,异地销售,一定可以引来人们的围观购买。
    三叔说:道长说得对,不走寻常路,家族就能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
    老道长说:
    入滇后,全族团结起来,共用一个品牌,这样能更快地融入当地商圈。
    我听闻,明代江南苏州、杭州的商人十分狡诈,他们会在鱼肉中灌水、给鸡、鸭喂沙子,这样买的人当时并不发觉,但回家后就知道了,回去退货,商家却以“转身即不认矣”为由,不作理睬。
    同是江南的广州人的经商方式则不同。
    广州人将货物交给外人后,假如买者发觉货物不是自己想要的,即使过了五、七天,拿回商家,商家仍然会包换。
    凌家族人不妨多向广州人学习。
    三叔听了后说:是啊,我在行商时,曾偶遇广州人,发现他们头脑灵活,非常值得我们学习。
    话说明朝时,对于文人来说,是一个压抑的朝代。
    朝廷对学术文化的严厉箝制,令文化学术绝无可能恢复唐、宋之风。
    士人们因表达思想而横遭诏狱、廷杖摧戕,导致多数人不敢寄望仕途,追求纸醉金迷、夸多斗靡的生活。
    也有少数士人,因此走向心学研究。
    心学的盛行,也反映了士人对现实的退缩心态。
    政治上与文化学术上的压抑,士大夫寄情玩物,成为社会风尚,反而刺激民间工艺美术的繁荣,瓷器、漆器、家具、刺绣、景泰蓝、宣德炉等蓬勃活力,一时盛行。
    特别是岭南民间商业,一如东风吹柳,鲜繁缤纷、生机盎然,其中最为人注目的就是广州和澳门。
    特别是澳门,借着港口之利,从一个荒凉渔村,摇身变成世界瞩目的繁盛商港。一船一船的绣品、丝绸、金银、麝香、珍珠、象牙精制品、细工小器、漆器、瓷器,从澳门起航,经好望角和巽地海峡航线,源源运回欧洲。
    明代的广州,更是成为欧洲人寻找这些奢华品的最大市场。
    广州的商业,也因此发展得非常迅速,到了明末清初,形成了十三行的繁荣景象,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