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鸾，明年你就要上初中了，爸想好了，送你去县里，怎么样？”
    江安荣猛吸一口烟，开口道。
    听说乡里的中学最近被打压，新生都没几个了。
    如果去乡里，没准儿三年初中还没念完，学校就倒闭了。
    “好啊！那就去县里读，听说楠欣姐也在”
    江鸾写着寒假作业，回应着。
    中学那么多，许小茹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不会和她到一个学校，分到一个班级。
    等上了初中，她就能摆脱掉了。
    自由自在的随心所欲，再熬半年，半年就好。
    “鸾鸾，等上了初中以后，没有人能去看你了，凡事不要争强好胜，受点小气也没什么，不要和人打架，知道吗？”
    “爸，我知道，过完年我都十三了，放心吧！我懂的”
    “不过还好，每星期都能回家，要是有人真敢欺负你，咱也不怕事”
    “嗯，知道”
    ......
    吃过早饭，江安荣塞了一个，麻袋在车篮里。
    “鸾鸾，走吧！咱们去赶集”
    江鸾穿好衣服，带上手套，一溜烟的跑了出来。
    “收拾好了，爸，咱们走吧！”
    想了想，她出声询问，“爸，哥哥又跑哪去了？他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江安荣走上前，锁好门。
    “你哥出去找同学玩去了”
    这孩子，总喜欢出去玩，在家里根本就待不住。
    寒假作业也没写，成绩拿回来差点没把他气死。
    每张卷子的成绩都不到十分，是个位数。
    江鸾摸摸脑袋瓜，“也对，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哥拿着玩具枪和塑料子弹出去了”
    虽然她也想要玩具枪，不过太贵了，五块钱呢！
    “好了，赶快走吧！一会集市上人多了就不好走了”
    “嗯，好”
    集市上一如既往，两侧摆满了小货，道路中间人来人往。
    大多数人肩膀上挎着一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年货。
    也有的推着自行车，麻袋放在车后座。
    “来来来，花生嘞——”
    “瓜子瓜子，现炒的瓜子——”
    “红枣嘞，买红枣——”
    父女俩挤在人群中，时不时朝四周观望。
    哪一家的便宜，哪一家买的人多。
    渐渐地，江安荣带来的空麻袋鼓囊起来。
    “鸾鸾，饿了吗？”
    “不饿，爸，我们买完就回家吧！”
    “好”
    两人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年货终于置办好了。
    就在这时，江鸾眼前一亮。
    “咦，那里有卖煎饼的，爸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一张”
    还没等江安荣回话，她直接穿过拥挤的人群，直奔煎饼摊。
    “鸾鸾，当心走丢——”
    江安荣刚喊完，江鸾早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自行车推到路边，站在路旁等待着。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小小的身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他面前。
    手中的煎饼高高扬起，“爸，给你吃煎饼吧！”
    每次放假回家，晚上关灯后，爸总会给她讲很多故事。
    什么神鬼故事，以及六零年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爸小的时候没饭吃，有个好心人摊了十几张煎饼，让爷爷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结果爷爷直接带给了他的相好的，全家人连煎饼渣都没看到。
    一直到后来，生活稍微好一些，这才吃上煎饼。
    她懂得不多，但她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不好的事情，这辈子都会记得。
    就比如说妈对她做的那些事，还有那些所谓的亲戚。
    所以，就让她来弥补老爸童年的心酸吧！
    江安荣心头一酸，伸手摸了摸江鸾的脑袋。
    现在的她长高了，不需要再像小时候一样弯下身子才能够到。
    “傻孩子”
    明明只有两张薄薄的煎饼，在他接过的一刹那，却显得十分沉重。
    “爸，愣着干什么，趁热吃啊！尝尝好不好吃。”江鸾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盯着他。
    在期待的眼神下，煎饼放在唇边轻轻咬下。
    明明还是当初的味道，却又是那么的不一样。
    “好吃，真好吃”，江安荣重重的点了点头，眼中泛出点点泪花。
    江鸾歪了歪头，“爸，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江安荣擦了擦眼泪，笑道：“什么眼泪啊！刚才旁边熏鸡，呛得慌”
    “啊？”
    “啊什么，快走吧！咱们该回家了”
    “哦”
    看着前面一手推车，一手握着煎饼，时不时还咬上一口的老爸，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奇怪，刚才旁边明明没有人熏鸡啊！”
    江鸾瘪瘪嘴，真是奇怪。
    但她并没有看到，前面走着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嘴里嚼着煎饼，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胸前的衣服上。
    江安荣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他不想让闺女看到他这副样子。
    实际上，不光脸上都是泪水，就连心里也早已泪流成河。
    大年初一
    江鸾怀里抱着一个巴掌大的毛线钱包，脸上的笑意都没停过。
    “鸾鸾，你傻笑什么呢！快点，去你二伯他们家拜年去”
    刚出声催促，就发现自家闺女的怀里抱着一个紫色巴掌大的东西。
    “哎，等等，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江鸾嘿嘿一笑，将钱包拿了出来。
    “当当当，我自己织的小钱包，怎么样，还不错吧！”
    看着她一副求夸奖的样子，江安荣接过钱包笑出声。
    “你呀，什么时候织的？”
    紫色的钱包在他的手里显得十分小巧。
    虽然有些织的不太好看，有的地方宽有的地方窄，还有一两根毛线头。
    江鸾顿了顿，“那个，我，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织的”
    虽然不太好织，好歹她还记着妈在的时候织毛衣的手法。
    照猫画虎，怎么说也还行，反正她很满意。
    江安荣递给她，面上挂着淡笑：“我猜鸾鸾肯定是想用这个装压岁钱吧！”
    果不其然，只见面前的人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爸，你真厉害，猜的真准”
    “那是，也不看看你老爸我是谁”
    “好了，时候不早了，拿着去给你二伯他们拜年吧！”
    “嗯呐，这就去，爸，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