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千帆和周朴走了没几步，就被执剑人围了起来，无法向前。
何延被五花大绑，笑声依然还在。
“卫昭，栽到执剑人手里，我周朴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都随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算计我们兄弟三人？这地下宝库二层中的宝物，去了哪里？”
卫昭十分清楚周朴为什么会觉得是他算计的一切。
毕竟没有自己，他们理论上已经得到财宝了。
卫昭同样清楚，没有自己，周朴同样什么都不会得到。
宝库二层，早他妈空了！
“我可没有算计你们，至于宝物，你也问错了人。”
周朴直勾勾盯着卫昭。
他赌上身家性命，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换了是谁都要发狂。
何延就是例子。
他和赵千帆，心理承受能力算是不错的。
卫昭还有几个疑点没搞清楚，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周朴与赵千帆二人心气尽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打算跟周朴聊聊。
“周大人，或许，我应该叫你白大人？”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也有一些事情不知道。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
周朴眼里只有卫昭，他是一切变数的开始。
本以为他是个意外，但财宝能变成卫昭，便意味着，他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个笑话。
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让他输的底裤都没剩下？
他周朴只想要一个真相。
“老三，对不起。”
赵千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大哥，咱兄弟做决定时，不是说好了生死无悔的。”
“对不起。”
“大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要不是我的人没能杀死卫昭，或许结果也会不一样。”
话音刚落，赵千帆胸口一凉。
周朴的剑，插在他胸前。
他的动作太快，周围人来不及阻止。
赵千帆咧嘴笑了，笑的很温柔。
“大哥，我兄弟两人的命本来就是你给的。今日被你取走，我不怨你。”
赵千帆一双大手按在周朴的手上，“大哥，珍重，下辈子再做兄弟。”
赵千帆胸口奋力向前，长剑又进了三寸。
“大哥……”
周朴松开剑柄，扶着赵千帆，轻轻放在地上。
接着，他抽出长剑。
杜伏威怒道：“周朴，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周朴不为所动，高举长剑。
一剑划下，落在他左手手腕处。
接着，他又是两剑，砍在两脚脚腕。
周朴噗通跪地，一声不吭，仿佛砍得不是自己。
周围执剑人看得猛吸冷气。
这也太狠了。
“卫公子，执剑人各位，我周朴挑了手筋脚筋，对你们不会有威胁。我也愿意伏法，跟你们回去。我只求卫公子告诉我，我周某人，到底输在哪里。”
杜伏威和钱满贯看着卫昭。
“老钱，我可以跟他单独聊聊吗？”
“可以可以，这里卫公子说了算。”
见卫昭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周朴道：“至于这一条手臂，有劳杜千户了。”
周朴伸出右手，扔下长剑。
杜伏威也不客气，一剑挑断他的右手手筋。
执剑人众人上前，给周朴简单处理之后，将他捆起来，带回了卫龙山庄。
天还未亮，一封来自执剑人的奏折，进了皇宫。
卫昭第一次在卫龙山庄过夜。
钱满贯意思是，让卫昭休息一晚，明日再审。
他安排的住处，在荷花院。
卫昭哪里睡得着，他相信周朴这一夜也合不上眼。
卫龙山庄前厅背后有三道拱门。
右侧通往荷花园，中间通往八卦大院。
左侧拱门进去，有执剑人的刑讯室。
卫龙山庄山庄没有监牢，执剑人也不需要关押犯人。
刑讯室内，卫昭坐在椅子上。
周朴被手腕粗细的铁链缠了三圈，像是铁人。
室内只有他们两个。
钱满贯亲自守在门口。
“卫公子，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可以，不过地下宝库的宝物去向，我只有猜测，并没有证据。”
周朴瞬间激动了起来，“猜测？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执剑人的算计。”
卫昭呵呵一笑。
“应该是吧，只不过我也在被算计行列。”
“卫公子，你还不想告诉我真相？”
“周大人，看来你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你的对手到底是谁。说起来也很惭愧，你以为我是下棋的人？错了，我也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周朴脸色僵住。
“周大人，你是周亦白的孙子，也就是白家后人。后来跟着景朝皇室后裔景怀古离开江南，一路到了京城。那时候，你们应该不知道地下宝库的事吧？”
周朴抬眼看着卫昭，然后点头。
“周亦白离开巨鲸帮时，给家中留了一封密函，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我决定离开家时，需要盘缠。因为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我便从父亲平日放宝物的地方，偷了些贵重物品，其中包括一个精致的机关宝盒。”
周亦白离开巨鲸帮时，刚过完六十大寿。
他怕入京复仇回不来，才把白家与宝库的故事，写在密函中留给了儿子周德文。
不知为何，周德文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收了起来。
被年轻的周朴阴差阳错偷走，带到了雍京。
脑补完这一段信息，卫昭问道：“你们入京，是因为收到了周亦白的书信。你们见过他吗？”
“景怀古痛恨巨鲸帮，爷爷是巨鲸帮的元老，他怎么可能去救爷爷。”
卫昭很好奇，“你们难道对巨鲸帮没有一点感情？”
“我不爱习武，偏偏是兄弟中习武天赋最好的一个，父亲逼着我习武。为了让我战胜二叔的儿子，甚至经常把我关在黑屋子里。”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离家出走。你二叔是周德武吧，也就是你爷爷收养的孩子？”
“没错，骆丹峰就是二叔的小儿子。”
“哦？你父亲让你打赢骆丹峰？可是我记得景怀古离开巨鲸帮时，只带了三个人，就是你兄弟三人吧。骆丹峰是怎么回事？”
“父亲让我赢的人，并非骆丹峰，而是他的兄长。当年爷爷因为父亲没有天赋掌握幽冥斩魂剑，才收养了二叔。他老人家在时，大家表面和睦。他却不知道，父亲因为这件事，有多憎恨二叔。爷爷离开巨鲸帮不久，二叔便受到了父亲排挤。二叔的几个儿子，自然也不被重用，甚至时常被帮中其他孩童欺辱。”
卫昭想了想，诧异道：“骆丹峰是自己离开的巨鲸帮？”
“他平时与我关系不错，我离开前，曾经跟他透露过要去京城。他那时候年纪小，不明白我要做什么。等大了些才懂。他离开时，巨鲸帮已经改成了负荆盟。二叔感念爷爷恩德，始终坚守负荆盟，至于小儿子要离开，他没有阻拦。还把幽冥斩魂剑剑谱给了他，也让他改回了二叔原来的姓。”
“周德武怎么知道他原来姓什么？”
“爷爷在江南地区收养的二叔，以后来巨鲸帮的能力，查到二叔身世不难。”
卫昭理清了骆丹峰的事，短暂沉默了一会儿。
“卫公子，骆丹峰怎么死的？”
周朴忽然问道。
“我杀的。”
“什么？不可能！”
卫昭平静的看着周朴。
周朴愣了一会儿，眼神里刚亮起的光，又淡了下去。
他知道卫昭没有必要骗他。
但他也能看出来，卫昭没有真气。
至于卫昭怎么杀死的骆丹峰，他知道结果就够了，过程不再重要。
“赵千帆和何延，不是你们白家后裔吧？”
“不是，他二人是帮中其他长老的孩子，从小同我一起长大。”
“这两人对巨鲸帮也没有感情？”
周朴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笑容。
“他二人年纪小，觉得帮派生活没有意思，一心想跟着我出去外面看看。不过为了能让景怀古答应带二人走，才说了些讨厌巨鲸帮的话。卫公子，你见过景怀古了？”
卫昭当然没见过。
景怀古带三人上京，是执剑人的信息。
“没见过，你们三个人做的这些事情，景怀古知道吗？”
“知道？他不配！”
卫昭一呆，周朴像是很痛恨景怀古。
他们一起进的京城，看来中间生了嫌隙？
他想起了景怀古做的事。
难道是因为出卖负荆盟？
极有可能，毕竟周朴三人的家人，都死在了执剑人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