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煜了然于心，闻言低声一笑，“升个位份，就醋了？”
    柳浅浅垂下眼眸，也不说话，倒是一个劲儿拿手抠着手里的夜明珠。
    “嗯？”倒是宇文煜没了耐心，又问了一声。
    柳浅浅这才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也不管那颗夜明珠没有放稳，沿着桌子的弧度就在往边上滚，她往前挪了小半步，把头埋到他的肩膀上，声音含在嘴里似的，有些闷闷的，不似往日娇柔，“嗯，臣妾醋了，皇上罚吧。”
    夜明珠滚到了桌子边缘，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听柳易辰说，你最爱吃西市的糕点，”宇文煜不接那句话，抬手搂在她的腰侧，低声哄着，“朕让人买了些回来，尝尝？”
    柳浅浅的嘴角泄了一丝笑意，抬头时已然笑的明媚，脸颊微红，嘴里更是大言不惭，“要皇上喂臣妾。”
    宇文煜一抬手，宫人很快就把买来的糕点送了上来，恰好摆在了桌子边缘，也拦住了那一刻险些粉身碎骨的夜明珠。
    他低头从中间挑了一块，捏着两头就往她嘴边喂去。
    柳浅浅依在他怀里，张嘴轻轻咬了一口，甜腻腻的，很对她的胃口，便又咬了一口，不急不缓，慢慢咀嚼着。
    孙公公又是感慨，拈酸吃醋真的是一门大大的学问，不得不说，婉贵妃在这一门学问上一定是顶好的。
    宫里但凡有个眼力见的，都知道皇上这两日定会去新晋的周昭媛和郑婉仪那边，偏偏皇上去之前还想着买些玩意哄婉贵妃开心。
    要不怎么说，婉贵妃就是有本事，把皇上的心抓的牢牢的。
    柳浅浅就这样，不急不缓的把皇上手里那一块糕点都吃了个干净，她慢悠悠的抬起手，把宇文煜的胳膊抱在自己怀里，嘴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指，把糕点的碎屑吮掉。
    宇文煜耐心得很，都由着她，就算指腹上被她咬出两个浅浅的牙印，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柳浅浅见闹的差不多了，便从自己怀里取出帕子，仔仔细细的将宇文煜的手指给擦干净了，才满意的将帕子收回自己袖口里，嘴角噙着笑，“糕点还挺好吃的，皇上该去忙了吧？”
    她也不等宇文煜回答，就垂下眼眸，曲了膝盖，柔声说道，“臣妾恭送皇上。”
    这是还有气呢。
    宇文煜的目光落在她扇动的睫毛上面，弯弯翘翘的，手指上被轻轻啮咬的感觉还在，他牵着她的皓腕，甚至有一刻，想直接留宿昭和宫了。
    哪知柳浅浅轻声又说了一句，“臣妾不闹了，皇上早些去吧。”
    宇文煜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嗯，有事派人给朕传话，知道吗？”
    柳浅浅笑着点头。
    宇文煜刚转身，还没迈开步子，就感觉自己的袖口被拉住了，他回头，“嗯？”
    柳浅浅是真的不闹了，脸上醋意的神色隐约淡了那么一点点，她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抬眸，说道，“对了，皇上，臣妾想……”
    宇文煜几乎没有等她说完，就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接过话，“等流萤回来，让她陪你去见顾夷长。”
    柳浅浅这才想起来，流萤好似被顾夷长困在了某一处，这两日事情太多，她竟然给忙忘了，心底的愧疚一涨再涨，她顾不上拈酸吃醋了，脸上的绯红满是羞色，忙追问道，“流萤在哪？她怎么样？”
    宇文煜面色不变，沉声回道，“受完罚，自然就回来了。”
    柳浅浅唇线一抿，还想求情。
    宇文煜好似给她看的透透的，“暗卫有暗卫的规矩，今日顾夷长不会对你如何，他日遇到别的危险，流萤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该罚还是得罚，不可心软，”宇文煜似乎察觉自己语气严厉，看着面前的柳浅浅娇娇气气的模样，便又放软了自己的语气，“浅浅，就这两日了。”
    柳浅浅点点头，嘴角的笑仍旧扬了起来，“知道了。”
    宇文煜走后，诗语小心翼翼的把桌上的糕点拿到屋里去，虽然是皇上派人快马买回来的，如今天凉了，在屋外多放一刻都冷的很快。
    诗忆挂完屋外的灯笼，走到屋里才搓搓手，“奴婢总觉得，皇上还是在意主子的，主子要是方才说了，指不定皇上会留下来吧？”
    柳浅浅听见她的话，也是轻轻一笑，“是啊，会的。”
    “那主子为何……”诗语也是不解。
    柳浅浅好似没有一刻比现在清醒了，她笑的娇柔，拿起桌上的杯子轻轻一晃，微凉的茶水在杯口画了个弧度，这才接过了诗语的话，“为何要把皇上推走？”
    诗语点头，“嗯。”
    诗忆也是附和，“明明皇上也有留下来的心思的，反倒是主子劝皇上快些走了，奴婢不懂。”
    “皇上怎样都要去的，与其让他为难，不如让他记我一个好，”柳浅浅把杯子放到唇边，润了润嘴唇，“我要是使个小手段，让皇上留下也是容易，只不过，比起人留在这里……”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冰凉的手指点在了诗忆的眉心，眉眼笑的弯弯，“与其把人留住，把皇上的心留在这儿，不是更好吗？”
    “再说了……”
    柳浅浅收回手，慢慢站起来，轻轻褪下自己肩膀上的披肩，露出皎白的双肩，她慢悠悠的床榻上走过去，“再说了，总得有些对比，才能让皇上印象深刻不是吗？”
    她笑的像极了偷腥的小狐狸，“所以偶尔调剂一下，也不是坏事。”
    诗语听懂了一些，不完全理解，但是她知道柳浅浅自有主意，就没有追问下去。
    诗忆只知道自家主子那是顶天的好，她这么说了，她这么做了，一定有她的道理，便也就不去多想，替柳浅浅把桌上的烛火油刮平，又关严实了窗户。
    等到诗语和诗忆走出了屋，柳浅浅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消失了。
    她是知道，皇上如今待她是特别的，是珍惜的，否则也不会特意买了糕点，来昭和宫只为了哄她。
    她眼下要做的，就是无限期延长皇上的珍惜和爱意。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将人往外推的，只是……他终究是皇帝。
    雨声绵绵，柳浅浅这一夜睡的还算安稳。
    正如宇文煜说的，第二日上午，流萤就回来了，她在柳浅浅的门前一直等到她洗漱完起身，便直接跪了下去，“主子，奴婢没用！”
    柳浅浅没有迟疑，伸手就把她扶了起来，细细打量，“有没有受伤？”
    流萤摇了摇头，面上仍有愧色。
    “好了，正好你回来了，陪我去一趟天牢吧。”柳浅浅笑着安抚，“这回可不能让我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