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
    听到声响，宇文煜的目光从手中的古籍上挪开，落到了她身上。
    柳浅浅看着他，推门的手还悬在半空，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院落，再看向屋里时，眼神里竟露了些许的迷茫。
    宇文煜面色沉静，正欲说话。
    柳浅浅忽然又将垂落的手放到了门板上，“咯吱”一声，两扇门轻轻的合拢在了一起。
    宇文煜微微一愣，手中的古籍也轻轻搁在了桌角，目光落在闭拢的门上，好似透过门板，注视着浅浅一般。
    紧接着，门板再次被推开。
    两人四目相对。
    柳浅浅还不等宇文煜反应，双手甚至都没有离开那两块木头，再一次合拢了门板。
    宇文煜嘴角莫名的勾了一下，手掌也松开了书册，缓缓的站起了身。
    柳浅浅看着面前合拢的门板，忍不住回眸，院子里仍旧是空无一人的。
    入了夜，昭和宫里连走动的宫人都少了许多，步子也是静悄悄的，稍不留神就连晃动的人影都看不见，她只觉得看见宇文煜坐在桌边，抬头朝自己看过来时，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头也有些晕眩。
    她想了想，再一次推开了门。
    这一次，桌山的膳食还在飘着热气，她的鼻尖轻嗅，还能闻到膳食的香味，只是桌边的人却不见踪影了。
    柳浅浅的唇边微微勾了一个笑，瞧，是错觉。
    院子里人烟稀少，没有皇上的仪仗，连孙公公都不见踪影，皇上……堂堂九五至尊的皇上怎么会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等她，想来是这两日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一时被膳食的热气迷了眼睛，晃了神才会仿佛看见了宇文煜。
    她应该是想他的。
    晚风吹动了她的衣摆，也将热气吹散。
    桌沿上翻开的那一册古籍，书页被吹的刷刷作响。
    柳浅浅走至桌前，手指轻轻的挡住了那一页被风吹的刷刷作响的书页。
    明明皇上是不在的，那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书？
    身后“咯哒”一声轻响。
    忽然她挡住书页的手指上又覆上了一只手，关节分明，明暗交错。
    不是梦。
    “在想什么？”宇文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近在咫尺。
    柳浅浅转过身，她的动作太快了，连头发都从帖服的背后扬起，有几根从宇文煜的脖子上轻轻抚过，他的眼神都变得更加幽暗深邃了。
    宇文煜又是一声追问，“嗯？”
    “皇上怎么在这儿？”柳浅浅瞧见眼前的人，眼神里难掩惊喜，嘴角却是忍不住扬起了笑容，声音不自觉的就变得娇柔，“臣妾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宇文煜忽然明白了她刚才关门又开的动作，原来是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正在屋里等她。
    低沉的笑声在房间里溢开，柳浅浅被他笑的又娇又羞。
    孙公公手里拿着一卷书册，他看见紧闭的房门之后，便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面向一转，就停在了门外。
    等到两人用完膳，孙公公才带着宫人一道，进屋将桌上的碗碟都撤了下去。
    莲池和莲夏分别打了温水和毛巾，伺候两位主子净了手。
    宫人们忙碌完，各自全了礼数，有序的撤出了房间，莲池和莲夏一人扶着一侧门板，轻轻带上了门。
    柳浅浅看着桌前的男人，嘴角噙了笑，“皇上今夜可要留宿昭和宫？”
    宇文煜眉尾轻轻一扬。
    柳浅浅自顾自的起身，手指逐个点在桌沿上，自顾自的解释道，“毕竟内务府今儿也没派人传话过来，皇上要是还要去别处，臣妾也好早些安排其他事儿。”
    语气娇柔，意有所指。
    她的声音不轻，两扇门能隔住多少声音呢？
    至少孙公公把她的话听了个全，一时也有些迷糊，先不说贵妃娘娘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同皇上说话，怎么今儿贵妃娘娘还一副要赶皇上走的意思？
    可别触怒了龙颜，孙公公想着。
    可是宇文煜不仅没有像孙公公想象中那样恼怒，反而低声一笑，问道，“浅浅觉得朕该去哪个宫？”
    柳浅浅垂下眼眸，避开他的视线，若有所思的走了两步，纤细的指尖也是点按在桌沿上没有挪开，慢条斯理的开口数着，“李昭仪这两日病了，皇上合该去看望一下……”
    “江贵人身子重，简嬷嬷说过，怀着孩子的女子最是娇弱，日日照料才好舒缓心底的郁气……”
    “……郑婉仪才晋位没多久，要是恩宠不断，倒也能惹人羡艳……”
    “章贵人被臣妾撤了牌子，皇上要是去了，便让臣妾没脸了……”柳浅浅的话头一转，“……不过仙羽宫还有周昭媛不是？”
    宇文煜听着她的一字一句，目光也是沉了下来。
    偏偏柳浅浅好像没有察觉，嘴角的笑意依旧，脚步又是往前挪了一步，手指也不知不觉越过了大半个桌面。
    两人用膳的桌子一共才这么点大，柳浅浅看似无意的几步，已经走到了宇文煜的跟前，连宇文煜的衣摆和鞋子都进入了她低垂的视线里。
    宇文煜的手掌搁在桌沿，她一点点的靠近，纤细的指尖点在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才停了下来。
    “再不济，还有秦婕妤和沈美人呢。”
    她微微抬头，视线自然就与宇文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宇文煜没有说话，他的手臂微微紧绷，两根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顺着柳浅浅那一节葱白的指腹来回抚摸了两下，最后竟然攀着手指的关节握住了整只柔荑。
    “还有吗？”
    他的声音低哑的烫人。
    柳浅浅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耳根已经红的通透，自己的情绪早就在宇文煜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一目了然。
    她不答，宇文煜却也不急，手掌慢慢裹住了皓白的手腕，拇指在上面若有若无的抚摸着，手指更是仿佛纠缠到了一起。
    他又问，“浅浅，还有吗？”
    烛火明灭，一条轻薄的细带飘飘然的落到了地上。
    伴随着宇文煜低沉的叹息，紧接着，柳浅浅腰间的束带竟然整个滑落，顺着衣摆盖上了刚才的细带，薄纱飘然。
    “还有婉贵妃……”
    柳浅浅的声音就好像薄纱一般，随着烛火摇曳。
    宇文煜听见她的话语，原本就晦暗的神色更是深邃，握着她的手腕，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拉。
    腕间炙热，柳浅浅毫无防备，被这突然的力道带着，整个人就向前跌去。
    宇文煜却是早有准备，手臂自后腰掠过，将这具娇柔的身子抱了满怀，低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又是一声追问，“婉贵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