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反击
作者:双面盾   文成武德景泰皇帝实录最新章节     
    也先快气疯了,如果跟上次比的话,这次应该更接近临界点。如果不是伯颜帖木儿一把抱住,死死抱着几乎手脚并用吊在也先身上,这会大明正统皇帝朱祁镇已经成了猪肉汤了。
    正统十四年十月二十三日,在经历了数日的休整后准备跟大明讨要一笔可观的费用再拔马回营的也先接二连三收到了坏消息。
    先是几个小部落的人来报,“杨王”率领大军平荡草原诸部,牛羊马匹和奴隶几乎损失殆尽,更可恨的是还活抓了不少族人。
    然后是居庸关方向有小股明军渗出,突袭了一个靠近居庸关的小部族,除了斩杀数人之外还掳掠走了大量牛羊马匹和奴隶。
    紧接着几乎是同日收到消息,大同方向郭登摆了个龙门阵,以出城祭祀的形式诱骗附近的蒙古族人前去劫掠。明人见到蒙古骑队立即抛弃“祭祀”用的食物转身逃入大同城,而抢夺下祭祀用品的蒙古人没有任何怀疑放心大胆吃下了酒肉……
    太不要脸了,实在太不要脸了。打不过居然用投毒,而且以这种不要脸的方式骗蒙古勇士吃下。
    无论是多么强壮、多么勇武的蒙古战士,在吃下了毒药之后都只剩下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痛苦而死一条路。真是头皮再硬也怕板砖的现实写照。
    再之后,传来各部族往北后撤的消息,紫荆关外的瓦剌军马顿时成了一支孤军。
    靠近明人边关的部族都害怕明人突袭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三、四十年前明人永乐皇帝时候才有蒙古人小心翼翼靠近明人边关的情况吧!
    也先想重新集结大军再次攻打大明边关,非常非常想,事实上他也下达了这个命令。可惜,各部族的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动步出帐篷去执行命令。
    反而是伯颜帖木儿带头苦劝,也先在咆哮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下令拔营北撤。而喜宁适时的跳出来强烈建议,带上朱祁镇!
    带上正统到不能再正统的正统皇帝朱祁镇,那么现在大明京城皇位上那一位皇帝就很不正统。将来,也许就在明年就能够利用朱祁镇动摇大明的统治。
    也先经过认真思考后决定从善如流,大军趁着夜色拔营北归,还带上了俘虏的明人皇帝朱祁镇。
    次日,负责断后的部族首领乃公率残部赶上也先大队。明人大将孙镗领马军出小道,高礼领轻车、步营经关门追击。断后部队被孙镗截住,被高礼追上一通混战,损失近千骑后终于逃脱。
    青筋突起的也先恨不得一把掐死朱祁镇,又被伯颜帖木儿等人劝住。于是担心明人各路人马合围的也先等一行人马抓紧北返。
    朱祁镇欲哭无泪,只能被也先裹挟着往北而去。
    朱祁镇怎么样,这会大明真的没人管得上了,因为文臣们都在准备庆祝,武将们都盘算着怎么在塞外寻找蒙古族人最后再捞一票战功。
    自从宣德爷明确不要主动与关外发生冲突以来,大明军队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不用考虑朝臣弹劾擅开边衅,只管找到蒙古人,冲上去一顿砍杀就是。
    人头算军功,牛羊马匹归军队所有,其他的财物直接分掉就是了。如果能搜刮找到华丽的冠服、贵重器物上报到朝廷还能得到加倍地升赏,何乐而不为。
    此时的朱祁钰,毫无形象的倚坐在龙椅上听奏报。对于朱祁钰这般没有形象,群臣们选择了无视。
    毕竟,这个皇帝带着大家打了胜仗,即没有亏空国库,也没有胡乱指挥害死军民。按照大家私下里推演了一遍的结果,如果按照群臣们当时最好的反应策略,国库里这会什么都剩不下来不说,没有这位皇帝力排众议安排范广、孙镒两路援军,这会紫荆关早破了,也先这会恐怕都该在京城外喝着奶茶吃烤羊肉了。
    “行了行了,整天在朕面前叨叨的说什么边衅边衅的,你们这些文官就是想太多了。知道有这么句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吗?”朱祁钰参加的午议总能有一些文官刷存在感,听多了就烦。
    自从永乐皇帝第五次北征中了埋伏丢了性命之后,整个大明北疆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自己那并不丰富的历史知识时刻提醒自己,如果不能趁着景泰年间翻盘,之后大明朝就要一直陷入对北被动局面,直到被东北那旮旯的女真族兴起最后被灭掉。
    一个朝代的兴衰交替对于老百姓而言是悲惨的,无论是封建社会还是资本主义,又或者其他什么主义都是踩着老百姓的血肉铺垫的大地建立起来的。
    被后世记忆最深的明末血泪史应该就是“留头不留发”的口号和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了吧?既然自己来了,总要努力一下,争取改变点什么。
    “说什么谁谁谁擅起边衅,谁擅起边衅了?是朕还是朕那位大兄上皇?又或者是先皇?”朱祁钰的脾气上来了,殿里叽叽歪歪的声音就停下了。
    “这几十年安稳日子都把你们过糊涂了吗?就算是安逸惯了,土木堡一役还没把你们打醒吗?!”朱祁钰曲着手指,用关节处敲击着案几说道。
    “再敢有言‘边衅’者,迁开平布政使司。”朱祁钰甩无赖,那肯定得是无赖的祖宗。
    开平布政使司是个什么鬼,殿内众人一听顿时不管安什么心思的都蔫了。
    元时上都开平故地因为水草丰沣、气候宜人,一直是游牧民族的居住地。在辽、金时期一直是皇族避暑、游玩胜地。南宋嘉定四年成吉思汗征金时占领了这里,于是又成了成吉思汗的避暑地。
    南宋嘉定八年时,成吉思汗将开平故地划为夏宫的领地,后来又被分封给木华黎做为世袭领地。
    到了南宋嘉定四十九年到宝佑五年之间,忽必列命令僧子聪在附近建城,这才第一次被定名为开平。忽必列即位建立元中统后开始不停对开平进行修缮,直到中统四年将开平定为都城,命名为上都。
    可如今的开平不过是大明的一个孤悬在外的卫所而已,甚至因为附近实在没什么正经树木,卫所驻守官军冬日里别说生火取暖了,加喝口热汤都是难事。
    想到这里又要骂那些土鳖红巾军了,攻破了上都就攻破了,你姥爷的干嘛一把火把上都城给烧了呢?多少民脂民膏才建起来的城,就被一群土包子给毁了。
    这个皇帝小儿居然放出这种狠话,谁再敢拿出关杀贼说事就安排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开平布政使司,这种行为摆明了就是要堵塞言路,着实不为人子。
    想明白了这点,殿内众人你嘘嘘我几声,我朝你拱拱鼻子,都希望有人能够率教这个昏君做人……或者被这个昏君教做人。
    “甘肃可有奏报?”朱祁钰问道:“甘肃总兵官任礼是个知兵事的,朕观往年奏报,任礼多次奏称也先有南侵之意,请旨多加防范,奈何朝廷未能听信,终有此祸。如今北疆各镇均有斩获,甘肃呢?”
    “回陛下,之前甘肃请旨选军来京勤王,或出兵甘肃牵制达贼军马。臣等以为不宜两线开战,便以兵部行文命其严守门户,不得轻开……轻易另起战端。”于谦想了下措辞,回复到。
    “嗯,那便也算了。但前几日朕令各边镇便宜行事,甘肃也没有动作吗?”甘肃直面大明西北边镇,同时也是瓦剌的西部边境。
    瓦剌南下打的土木堡之役之初是抽调了各部族人马号称七十万大军的,越是小的部族抽调的人手对于部族的影响就越大。
    土木之役后瓦剌大胜,杀死、俘虏大明官军三十万、民夫二十万,还活捉了大明皇帝。而这一次瓦剌退兵之后没有捞到什么好处,各部族必然会回到自己的居住地,此时对各部族进行分别打击是最好的机会。
    “回陛下,日前有传谕各边境,各边境可便宜行事自行杀贼,可与关外各部往来互市,区分对待以分化各部族与也先逆贼离心,想来甘肃镇不日便有佳报传来。”于谦回应道。
    没有了北京保卫仗的加持,于谦在朝堂中的话语权并没有按历史轨迹达到顶点成为以兵部尚书衔领导内阁的首辅。
    朱祁钰冲着于谦点点头微微一笑道:“于卿费心了,是我太心急了。”
    说罢,朱祁钰又朝众人说道:“不过不急也不行啊,正所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话是有道理的。凡事拖延,大明朝等得起,你我也等不起。”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王直口中轻轻重复了一遍道:“禀陛下,适才所言似乎为一首长短句,但又从来没有听过,不知出处为何?”
    “啊?”朱祁钰一懵,心道糟了,言多必失。
    “陛下所言甚是,如今陛下春秋鼎盛,中兴大明指日可待。岂可虚废光阴?”在四十少进士的年代,于谦这种能臣、干臣也是实在的中坚力量了。
    “陛下适才所念‘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着实脍炙人口,不知全篇如何?”金濂也跟着起哄道:“若是陛下新作,不如念出全文也好让我等更好体会圣旨。“
    “这个……那个……这是旁枝末节,对吧!”朱祁钰哪里记得全篇,就是半篇都记不住,何况记住了也不适合在这个时代里念出来。
    “朕止依稀记得这么一句,至于出处是完全记不得了。”朱祁钰急忙转换话题:“朕适才所说的是要各镇抓紧分化瓦剌与各部族联系,无论用刀枪还是用粮钱,就要实实在在分化瓦剌各部。”
    “这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瓦剌部以大胜之势,又挟太上皇帝置于虏庭,暂且不说关外各部族态度,就是各藩属难免也会心生异样感觉。”蒙古各族在成吉思汗时曾经统一了几乎整个亚洲和欧洲,但因为他的分封制基础就有问题,等他一死整个蒙古就迅速分崩离析,各部族之间战乱不休谁也不服谁。
    其实与大明朝很相似,洪武爷朱元璋打下江山后形成大一统,东南亚甚至东北亚,除了并入明国版图的就是藩属。但朱老爷子一撒手人寰,庶长孙朱允炆实在挑不起摊子,一番“靖难”把大明朝掀了个底朝天,多少离心离德的藩属趁机挑事给大明上眼药。
    到了正统年间,洪武朝的藩属真正老实的一只手都不用就能数过来了,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妖蛾子。
    挑拔离间,先让整个蒙古再乱起来。这就是朱祁钰定下来的初步策略,为了能够认真被贯彻执行下去,朱祁钰不惜三天两问来跟进。
    “锦衣卫何在?”
    “臣在。”朱祁钰突然一声问锦衣卫,不仅仅是朝臣们吓了一跳,卢忠也一个激灵差点摔倒。
    “臣卢忠在。”一路小碎步几乎就要用上膝行的卢忠跪倒在殿内。
    “平身吧!”朱祁钰很享受众星拱月一般的礼仪,但又觉得太过繁琐,浪费时间。
    “日前劳卢卿查察寺庙不法事,仅月余已经肃清了北直隶、山东、山西多地,劳苦功高,甚好甚好,朕心甚慰。”对于利用合法手段给自己扒拉钱财的卢忠,朱祁钰还是很满意的。
    何况,卢忠在扒拉钱的时候留下了些手尾被督察院抓到,已经有折子递了上来,朱祁钰随时可以此拿捏卢忠了。
    “卢卿不用事事亲为,这南边的可以派人往南镇抚司调兵严查。这通倭的啊,通匪的呀,通叛贼的呀,这都要严查。”朱祁钰觉得坑似乎还不够,还可以挖深一点,拓宽一些。
    表面上一番安抚、激励,实际上话里话外就是朝廷缺钱粮,让卢忠想办法。听得一众朝臣们直翻白眼。
    真是老朱家的种,简直就是缺德他老母亲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朝廷没钱了就借着各种通贼的由头盘剥寺庙,也想得出来!
    还好,反正是盘剥那些平日里对百姓巧取豪夺的死秃驴而已,不冲他们下手咱们也捞不着好处。但这个倒霉皇帝如果敢学着太祖那个缺德玩意对商贾下手,咱们高低得安排几个人来个死谏,真不行就派个清流碰死在这大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