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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锦幼一行人趁着南阳内乱顺利出城，城外随处可见被官府扔出来的尸体，一具一具堆叠成一座小尸山，然后一把火将其焚化。
她放下车边卷帘，自打见着这场景后，她的眉头就不曾舒展过。
“这些，都是因那场雨。”
她看了眼裴也，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当初是我们太过激进，一心只想着我们自己。谷灵不好操控，就那样贸然驱使，害了南阳的百姓。”
“公主放心。”
“嗯？”
裴也坐立于她身侧，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随即闭目不言，瞧他的模样应该是在驱使谷灵。
裴也凭借意识操控着谷灵，他看着那一排奇怪图案，第一个便是之前连续闪烁的图案，这个应当就是和南阳瘟疫有关。
后面还有一个相同的图案，但一眼看去却近乎透明。
裴也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还是用意识选择了透明的奇怪图案。奇怪的是这回却没有立刻有反应，而是一左一右的出现了几个字。
那些字和平日里他见着的字不太一样，但他好像能大概认得出来写的是什么。
左边写的是立即生效，右边写的是延迟生效。
裴也举棋不定，眼看着两边的文字越闪越快，裴也一咬牙，直接选了立即生效。
文字消失，伴随着“叮”的一声，外面下起来毛毛细雨。
南方多雨，时常有这种晴雨天出现。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叫了声：“裴也？”
裴也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
“找个有人的地方，且先看看吧。”
根据他的猜测，这场细雨大抵就是谷灵的效果，或许真能解了南阳的瘟疫。
“是。”车夫答道。
南阳多山，下了雨容易产生雾气和瘴气，正好也能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走。
车夫将马车赶至官道，没多久便看见了几户人家，周围都是农田，想来是这儿的农户。
走近了看发现这里就四五户人家，家家户户的门口都坐着人，不过都是些老弱妇孺，青壮的男子就只一个。
这些人见着了马车都很诧异，加上恭元照和悯先生他们衣着不凡，这些人更是看的移不开眼。
恭元照下马，就近找了户人家询问。没想到不等他开口，老人就抢先说道：
“公子可是要避雨歇息？”
“是，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恭元照细细打量着老人和身后的妇人，两人脸色都不好，瘦的脸颊凹陷，整个人瞧着都没精气神，连站立都得扶着东西才行，妇人还时不时地掩嘴咳嗽。
一看就是染上了瘟疫。
老人杵着一根女子手腕大小的木棍走到篱笆旁，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对面的土屋。
“去对面吧，那户人家没人。我这儿……”老人扭头看了眼屋内咳嗽的妇人，又回过头来继续说道：“老朽这儿不洁，都得了疫症，公子离远些的好。”
“那那户人家去哪儿了？这样贸然进去实在唐突。”
“都死了。”
“也是因为疫症？”
老人点了点头，朝恭元照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恭元照拱手作揖谢过老人，走到马车旁给裴也和路锦幼说明情况，几人决定就在这处空屋稍作休息，正好能借着对面的老人和妇人来证实一下裴也的猜测。
侍女们率先进屋稍作清理，裴也站在门口定睛看着对面的人家。
“君上。”
悯先生顺着裴也的视线看去，并没有发现异常，不明白为何裴也看的这般认真。
“劳烦先生走一趟，让对面那户人家的老人和妇人去到院中淋雨。”
悯先生何其通透，立马反应过这场细雨不简单，赶忙叫来恭元照，让他过去同老人讲一声。
大抵是恭元照这张人皮面具的样子太过普通又和善，慈眉善目的，怎么看都是个十足的好人。
不知他是怎么和老人说的，总是就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老人和妇人就搬出两把椅子坐在院中。
不似前些时日的滂沱大雨，闷热狂躁；现下的细雨拂面，竟让人倍感舒服。
“陈老头，你疯了不成。”
“本就染了疫症，这样淋雨要是在染了风寒，看你怎么受得了。”
“陈家媳妇你不劝劝老公公就罢，怎得你也跟着瞎闹腾。”
那位被人叫做陈家媳妇的妇人扯了扯嘴角，艰难露出一丝笑容。
“杨妹子，你也出来淋一淋，怪舒服的。”
杨妹子张了张嘴想骂陈家媳妇两句，结果看见陈家媳妇的模样又给憋了回去，看模样好像确实很舒服。
这里笼共就这么几户人家，一家人染了瘟疫那基本大家都有了，只是发作时间快慢的问题。
陈家媳妇自打得了疫症身形就消瘦的厉害，不过也正常，一场天灾毁了粮食，没吃的又得了病，哪日一声不吭的死了都属实正常。
一群人坐在堂屋里，大门敞开，面色凝重的看着村里的人。
立即生效，真的会立即生效吗？
她扭头看着裴也，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裴也此时比谁都难熬。
“裴也，我有些饿了。”
“嗯？啊，好。我去……”
裴也回过神，习惯性的起身去给他准备吃食，可他还未完全站起，恭元照便递来一袋吃食。
用油纸包着，闻味道应该是荤食。
“公主，这里头是肉干和鸡腿，不过有些冷，得委屈公主了。”
恭元照依旧把东西递给裴也，避免和她直接接触。
裴也微微皱起眉心，这个高云鹤他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有裴也在，她的事基本就都是裴也过手打理，悯先生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虽说心中还是颇有微词，但这事人家两人是周瑜打黄盖，他也不好多说，便由着裴也惯着她。
其实她不怎么饿，就是想借此让裴也转移注意力。
前世见多了他愁眉不展的模样，今生想让他轻松快乐些。
她草草吃了两口，裴也刚擦完手上的油渍，她又嚷嚷着腿痛腰疼。
“奴婢给公主按按吧。”一位侍女上前说道。
“不用，最近你们也都累着了，你歇着吧。裴也~”
裴也学着她的语调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