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微点头，看来她的蛤蜊口红没卖出多少，但名声已经在外。
从百货大楼出来，洛宁找了一间面馆，花掉五分钱买了一碗面汤，吃下自己带着的一个鸡蛋。
然后掐着时间去蓝月亮歌舞厅。
这边，顾北岸和沈清澈一前一后回到家属大院。
一路上，沈清澈接受着路人的目光。
她有意和顾北岸并肩前行，偶尔还靠得再近些。
“顾大哥，文工团和其他单位不一样，清洁工的工作也相对轻松，你还是做做洛宁的思想工作，让她留下来吧。”
顾北岸拧眉，提到洛宁，他的步伐就迈得更大了些。
这两天在外面执行任务，每次安静下来，他想到的都是洛宁做的煲仔饭、干拌面、参鸡汤。
从营部回来，顾北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文工团大院门口。
谁知道，洛宁人没见到，反而看到了沈清澈。
果然，以洛宁的性格，清洁工的工作，她根本干不了。
“顾大哥，你也别怪洛宁。毕竟，她是一个文盲，在这样的单位里工作，心里也有压力。”沈清澈快步跟上。
她边走边庆幸，她整理好自己的水蓝色海军服，心里有一种得胜的畅快。
果然，顾北岸对洛宁做清洁工的工作很介意。
而洛宁那种急躁的性格，也不可能在张可峰的手底下待久。
据她所知，被张可峰骂走的清洁工和后勤工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今天，她陪着顾北岸去后勤部，那里根本就没人。
沈清澈跟着顾北岸走进军属大院，被正在端饭的丁凤一眼瞧见。
她笑着迎上来，指着顾北岸家的空灶故作神秘地道：“顾连长，你不在家这几天，洛宁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果然，灶上是冷的。
没有饭菜。
顾北岸眼里期待的光，隐去。
“顾大哥，我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沈清澈挽起衣袖，显出贤惠模样。
顾家的粮食柜上着锁。
但从柜门缝里能清楚地瞧见里面放着好几种粮食口袋……还有半块腊肉和土豆。
沈清澈这两天跟喝西北风差不多，不好意思找人借钱，又生怕丁凤嘴不严，她也没到梁副营长家里来蹭饭，只能自己饿着。
再看着柜子里堆着够两个人吃一个多月的粮食，她打心里羡慕洛宁。
今天晚上，她可以吃饱饭了。
“顾连长，我一个过来人，给你撞撞警钟，洛宁这大晚上不回家，可不是个好兆头。”丁凤故作神秘地道。
她家的粮食也不多，她才不会主动邀请沈清澈到家里吃饭。
反正，这丫头已经大半个月没给她家里送东西。
上回，沈清澈拿着鸡骨架和素鸡豆腐，根本没给她。
丁凤怀着小心思离开。
沈清澈自己住，也不大开火，她正琢磨着要先引火还是先淘米，顾北岸却道：“太麻烦了，你先回去吧，洛宁不在家，你在这里不方便。”
“顾大哥，从前我也给你做过饭……”沈清澈显出委屈。
从前？
顾北岸想不出吃过沈清澈做过的什么饭菜，虽然他跟洛宁现在还没有什么夫妻之实，也没有什么夫妻感情，但作为一位已婚男人，顾北岸还是有意识拉开与其他女人的关系。
“营部还有事，我先回去。”
主人不在，沈清澈根本打不开顾家的粮食柜。
她本来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顾北岸认清洛宁的为人，巩固自己的好感。
却没想到顾北岸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清澈挤到丁凤家的饭桌上，差不多吃下人家的半锅糙米饭，把丁凤气得鼻子差点都歪掉。
要不是沈副营长在饭桌上提起要给沈清澈介绍对象，她一定会发作。
“哥，嫂子，我吃饱了。对象的事，以后再说。”沈清澈头一回没给丁凤留钱，就跑得飞快。
丁凤心里埋怨，但也不能表现出来。
沈清澈和她男人沈国安虽然是隔着房的堂兄妹，但沈国安一向有大家长的观念，对沈清澈这个妹子也很照顾，自然不愿意听女人唠叨。
时间久了，丁凤也不敢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不过，沈清澈对顾北岸的心思，她倒是很清楚。
若是洛宁那个黑熊精能离开军属大院，沈清澈嫁给顾北岸，倒也是件好事。
丁凤收拾碗筷的时候，还是闷气地骂了孩子。
这边，洛宁来到蓝月亮歌舞厅。
林婉已经到了。
林婉的演唱在最后，一般都在晚上九点钟。
时间还早，便有几位跳舞的小姑娘过来找洛宁买口红。
打开布包，发现里面还有人参雪花膏。
一块钱一瓶，的确便宜。
但歌舞厅的姑娘们买得不多。
倒是十几盒蛤蜊口红和剩下的七支管装口红被一抢而空。
“洛宁，听说南城那边还有彩色眼影粉、眉笔、唇线笔、气垫粉饼，你能不能想办法弄点来？”有人打开思路，直接问。
洛宁笑着应下，虽然她没有门路，但她也可以去打听一下。
制作虽然赚钱，但生意想做大还得多找些路子。
林婉化妆时，提出要求，让洛宁尽量把她的脸型和眼睛那里改变一下，她也是怕万一有文工团的人出现，认出她。
这不在话下。
洛宁拿出几天前给林婉做好的演出服，那件蓝色鱼尾摆的上衣，又给林婉挑好一件白色的长裙搭配。
林婉登台，在聚光灯下显出妩媚的身姿和娇艳的容颜。
表演很成功。
李姐给洛宁送来三块钱时，还拿了几张纸过来。
“老板说，你在这里工作，得签一份正式工的合同。”李姐显然有些意外。
蓝月亮歌舞厅，向来不会对哪个员工这么用心。
就算来到歌舞厅的驻唱歌手想签合同，那也得看明川的心情，他就不是随便会给人承诺。
洛宁没接那几张纸，准确地说，她不感兴趣。
从李姐手中接过三块钱，道：“不用了，我一个临时工，不用签这东西。”
洛宁搪塞。
李姐张张嘴，可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只会化妆的大胖子，对于蓝月亮歌舞厅能有多大的贡献。
别说林婉，明川完全可以再捧别人。
现在会唱歌长得又漂亮的姑娘，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