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一改之前的态度，立即收住脚。
    她回头的功夫，沈清澈声音虚弱，却动作飞快地钻进吉普车。
    “顾大哥，我的喉咙发炎，正想着要去医院输液，你就来了。”
    沈清澈轻捋额前的发丝，媚眼冲着顾北岸轻眨。
    洛宁收回脚，“你和清澈去医院，我回家。”
    现在好了，沈清澈也不是完全没用。
    有她缠着顾北岸，省着洛宁想办法中途下车。
    顾北岸微蹙眉头。
    洛宁向着军属大院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回头看时吉普车已经向县城的方向驶去。
    洛宁转身去药材市场。
    等洛宁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大院，李花子已经等在门口，二人直接去李花子家。
    “洛宁姐，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着韭菜饼子呢，是我自己种的韭菜。”李花子把巴掌大的韭菜饼子递上去，洛宁接过吃下半块。
    “味道不错，我减肥，以后你不用给我留饭。”洛宁真心觉着李花子是个实诚人。
    洛宁说过自己不吃晚饭，对方却总是会给她留出一份。
    李花子应声，开始帮洛宁制作雪花膏和蛤蜊口红。
    不做美白面霜，二人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制作之前两倍的人参雪花膏和蛤蜊口红。
    洛宁给李花子三块钱，让她去给赵梅送货。
    商量好，第二天中午洛宁自己去收账，便没跟李花子提批发价的事。
    李花子高兴地提着拎筐出门。
    洛宁也收拾好背包，直接去蓝月亮歌舞厅。
    只是她没注意到，出大院时顾北岸正坐在门卫室里，见她出门就跟了上来。
    要不是洛宁在路边停下逗流浪狗，还发现不了跟在身后的顾北岸。
    “你有事？”洛宁回头。
    顾北岸大步迈过来，眼神落在不远处的蓝月亮歌舞厅。
    洛宁显出毫不隐瞒的架势，“如你所见，我在这里当清洁工。”
    “这里？”
    顾北岸的表情微动，但很快就恢复平静，“那下一次我过来帮你，换掉这身衣服。”
    洛宁注意到顾北岸还穿着军装，就是没戴帽子。
    “这里工资高一点，你最好不要到这里来。”洛宁看看顾北岸，指指对面大树下的长椅，“我们聊聊。”
    她在蓝月亮当清洁工还是当化妆师，对于顾北岸来说，应该没有区别。
    反正，他们早晚得离婚。
    再说，以顾北岸的身份出入歌舞厅，会被人指责。
    洛宁掏出那条顾北岸送给她的红纱巾，递还回去。
    顾北岸没接。
    路灯下，长椅一片昏暗。
    洛宁比之前轻了不止三十斤，没有从前的笨重，反倒显出身上的套装松松垮垮的。
    额角和眉眼的轮廓也显得清晰。
    “我们早晚要离婚，我也不想干涉你的感情生活。”洛宁有些不痛快，“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沈清澈对你有意思？”
    顾北岸的眼神从洛宁的侧颜上移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叠票子，手指微顿。
    “你别胡说，我跟沈清澈没什么。”
    “上班下班接送，还没什么？”洛宁一说就生气，她干脆也不客气地扯过对方递上来的钱，“这是干嘛？”
    “住院费。”
    顾北岸刚才去找周树和几个战友凑了一下，本来凑钱想先还给洛宁，可医院那边又催着缴费。
    洛宁把钱推回去，“你自己去缴。”
    “明天又要出任务，这一次时间可能会长一点。”
    顾北岸补充，“爸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妈一个人照顾也可以，你有时间过去看看，没时间，妈自己也能买饭。”
    顾北岸把才凑的钱给洛宁，“我明天一大早就得走。”
    洛宁收好钱，起身，冷声道，“你去催一下离婚报告，我这边也尽快找房子。”
    虽然离开军属大院，李花子找来她可能会费些力气，但二人像现在这样吊着，实在挺烦的。
    洛宁是个简单的人，既然打算离婚，还是趁早断干净。
    更何况，沈清澈那边对顾北岸也是一往情深，她也不想一直被沈清澈针对，两不相干最好。
    “离婚报告……我还没上交。”顾北岸见洛宁起身要走，“你看这样行不行，半年，半年以后，我们再离婚。”
    顾北岸的声音柔和下来。
    “我的职位变化，上面给我调整了住房，明天林占江会给你安排，等爸妈从医院里出来，让他们先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我说过，每个月给你五十块钱的护理费。”顾北岸指指那叠钱，“你把这个月和下个月的护理费都留出来，剩下的交住院费，歌舞厅这边人际关系挺复杂的，我不希望你在这边工作。”
    “另外，我和沈清澈真的没什么。”顾北岸走了。
    没什么？
    她才不信。
    想想今天下午沈清澈看顾北岸拉丝的眼神，她才不愿在二人中间当什么电灯泡。
    不就是离个婚吗？
    早点离，快点离！
    不对，刚才顾北岸说要半年后离婚？
    洛宁数了下钱，一共是二百五十块钱。
    她就说，这男人凑钱能不能凑个吉利的数字，哪怕多一块呢？
    洛宁来到后门口时，一个有点脸熟的男人见是洛宁，直接往后面的走廊引，他面色严肃地说：“老板找你。”
    洛宁思考片刻，认出这人是明川的司机。
    她迈开大步跟上去。
    五分钟后，明川办公室。
    地面上散乱着一堆砸碎的东西。
    明川的身边紧张地站着一位姑娘，明显不是上次那位。
    李姐和孙健也都在，林婉站在稍远一点的位置上。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
    司机关上门，歌舞厅里的音乐声隐隐从缝隙里传进来，像蚊子在飞。
    那音乐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悠扬，反而有些让人心情烦躁。
    “老板，我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翻唱。”李姐见是洛宁进门，没有停止刚才的话题，继续说。
    孙健也道：“橙海歌舞厅的陈老板是个能人，他这一次请到的作曲家，挺有新意的。”
    “如果再这么下去，那边很有可能把我们的生意都抢了去。”
    李姐又道：“老板，我去听过，歌唱得的确很好。”
    “原来的那位靓茹小姐就已经很出彩了，现在又多了个姓夜的。”
    林婉一直没说话，看得出来，她在明川的面前挺拘谨。
    她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除大半，但还是能隐隐地看出几根手指印，她没戴口罩，估计是为了驳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