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占江沿着顾北岸的目光看向门口，洛宁和李花子已经走出很远。
李花子跟上洛宁的脚步，看看洛宁比平时冷上几分的面色，伸出两个大拇指在洛宁眼前比划。
“你是好样的！”
“洛宁姐，这要是在古代，你就是花木兰！”
“这一招真带劲，教教俺，等俺那个男人回来，俺也摔他！”
洛宁：……
走出好一段路，洛宁才闷声开口：“花子，今天晚上我到你家挤挤？”
李花子猛点头，“不挤，我家男人一周才回来两天，回来拿点吃的和衣服就走，你睡大床，我睡小床！”
“洛宁姐，你要是离婚，我也离婚，咱们俩一起过！”
啊？
洛宁看着李花子坚定的眼神，笑了。
“你离什么离！”洛宁被气笑，李花子憨憨地也跟着笑起来。
半个小时后，景枝的办公室。
洛宁看着那张批给她的补助金字条。
“五十块钱？”
“对，化妆二十块，吹唢呐三十块钱。”景枝打量眼前穿着土布衣服的洛宁。
就算给她三十块钱，团里这一次也省下一百七十块钱。
谁能想到，张可峰聘用的这位不起眼的洛宁，竟然一次次给文工团带来惊喜。
洛宁瘦得很明显，两个麻花辫梳得整齐，土布衣服显然是新做的，没有打补丁。
看着很朴素，没来由地就让人觉着踏实、有好感。
“你吹唢呐，在哪里学的？”
冷不防被问，洛宁直接开口：“小时候……呃，小时候，我们村里有个会吹唢呐的老头儿，你知道的，每个村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会摆弄唢呐的高手。”
顺嘴胡编。
唢呐与别的乐器不同，农村老乡家里常有人会吹，洛宁这么说，景枝倒是没怀疑。
“表现的不错，我们文工团打算成立一个民乐队，我刚刚打了报告，可能很快就会有批复。我希望你能加入民乐队。”
洛宁不想抛头露面，做生意卖面霜来钱很快，她没有必要抛头露面赚钱，再说现在的工作赚得也不少。
后勤部的工作，她能轻松完成。
再则，蓝月亮歌舞厅那边，她刚刚跟明川签了合同，隔天都要去他那边做气氛组。
洛宁并不觉着加入民乐团是什么好事。
她并不是很想当什么乐手，但景枝既然说了，她也只能表现出期待，胡乱地应承一下，拿着那张补助单子，准备去领钱。
大约觉着洛宁这人不错，景枝竟然比平时的话多。
景枝又问：“你和沈清澈很熟？”
洛宁撇嘴摇头。
一想到刚才在军属大院里发生的事，她的心头就烧着一团火，不想提起关于沈清澈的一切。
问，就是不熟。
景枝若有所思，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知道顾团长的媳妇是咱们团里的哪个姑娘？”
顾团长？
顾北岸升职了？
怎么可能从连长一下子升到团长？
洛宁挖挖耳朵。
想想顾北岸的那套三室大房子，心里也有了答案。
虽然准备离婚，但洛宁还是很想看沈清澈在文工团里吃瘪的模样。
沈清澈在文工团里，一直都对外称她和顾北岸才是一对，那就让沈清澈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吧。
文工团里的人若是都知道，洛宁是顾北岸的前妻，而沈清澈是捡她不要的男人，是不是也很爽。
洛宁嘴角微扬，扯出个开心的笑意，清清嗓子，又正了正衣襟，“是我。”
“和顾北岸领了结婚证的人，是我。”
洛宁能看到景枝不可置信的目光，然后竟然笑出了声。
不必吧，嘲笑人也能笑得这么高兴？
洛宁走出办公室，去会计大老王那领补助。
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计算着，她手里的现金钱数。
两次的补助金：二十加上五十，七十块钱。
美白面霜除去成本：一共赚到二百二十块钱。
人参面霜和蛤蜊口红除去成本：赚了不到一百块钱。
满打满算不到四百块钱。
买房子肯定不够。
“租房子？”张可峰抬眼看洛宁，满是胡子茬儿的脸上表情松动，“咱们单位有宿舍！”
“单身宿舍，不收钱。”
洛宁不能住宿舍，她得制作面霜，最好有独立的小院，这样操作起来不引人注意，也可以为后面扩大加工作坊做好准备。
“要独门独院的，离县城药材市场近些的最好。”
“那我给你留意一下。”张可峰又埋头搞维修，修理一台旧的半导体。
场面惨不忍睹。
洛宁随便挑了两个零件扔给他。
真不知道，张可峰看着挺机灵的，怎么手这么笨。
而且，这种简单的半导体，只要把电路图记清楚，维修起来并不难。
她倒是给张可峰讲过几次，张可峰怎么就没记住呢？
“这里，拆下来，那边的小垫儿拿出来，对，这边……”洛宁把半导体接过来，开始维修，张可峰瞪着大眼睛看。
一开始还能跟上，后来就看不明白了。
没十分钟，洛宁把修好的半导体摆在桌面上。
“洛宁，我家那位想问问，你的人参面霜在哪里搞到的，厂里的技术员也想买两瓶。”
洛宁随口应道：“南城。”
“有人从南城贩过来的，我就是个中间商。”
“南城？那够远的。”
“晚上，你到家里来吃饭吧，你嫂子说要炖鱼吃，她想见见你呢。”
洛宁随口答应。
反正，家属大院那边回去就得生气，倒不如在外面吃个饭，直接去蓝月亮歌舞厅，然后去李花子家住下。
眼不见心不烦。
没有演出，后勤部的工作就不忙。
林婉在门口探头。
洛宁突然就想起奶油蛋糕里的碎玻璃渣，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洛宁起身走过去。
平时总是洛宁先开口，此刻的洛宁有意把口罩遮得严实些，没说话。
林婉打量着洛宁，问：“听说，老板找你签合同了？”
她知道的倒是挺快。
洛宁并不确定是不是林婉干的，但她对林婉还是有些戒备的。
洛宁看见过林婉给沈清澈的水杯里加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
但从沈清澈两次在台上失误，也不能说是巧合。
洛宁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林婉伸手，想去拉洛宁的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