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明川在北县落根，李姐就没见过他对哪个扑上来的女人这样下过狠手，大不了解约，给钱打发走人。
    明川对待女人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
    除非，林婉触及明川的逆鳞。
    林婉浑身发着颤，她无所适从地收回目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川的无情不可能是没来由的？
    一定有人告了她的状。
    是洛宁，是洛宁在明川跟前说了她的坏话。
    怎么办？
    林婉迅速分析着利弊关系。
    就算她把掉下舞台的事都推到洛宁身上，怕也无济于事。
    在明川心里，孰轻孰重早已见分晓。
    洛宁在明川眼里的不同，从洛宁进入蓝月亮歌舞厅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在那之前，没人能从明川那里得到点心。
    林婉的心底渐凉，颤抖着拿起那块粘着碎玻璃渣儿的点心，周身发冷。
    她不能吃，她要靠嗓子赚钱，她还要大红大紫，她要成为歌星！
    毁掉她的嗓子，那无疑就是毁掉了她的人生！
    她的舞台不止在歌舞厅，还在文工团。
    她早听说，文工团的吕晶晶因为歌唱得好，已经出了两盒磁带。
    她的梦想，是成为歌唱家，录磁带，让更多的人听到她的歌声！
    好不容易在蓝月亮歌舞厅站稳脚跟，她不能因此而自毁前程。
    化妆间里的气氛压抑。
    “吃！”
    明川脚边的凳子被踢倒。
    压迫感充斥着化妆间。
    明川犀利的眼神像刀子，刺向林婉，林婉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在这之前，林婉自认为对明川一片痴心。
    而明川也应该接收到了她的心意。
    怎么可能，只因为这么一桩小事，就变了，一切都变了。
    明川在吼她！
    眼泪滑落，林婉的胸口闷疼。
    林婉缓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
    像明川这样的人，除了金钱，没什么能打动得了他。眼前穿着土布衣服的胖女人，不过是他赚钱的法子。
    要想得到明川的青睐，她也可以，她也能边唱边跳，她可以学。
    迎上明川的冰冷目光，林婉做出驯服的神色，可她的手指发颤，脸色发白。
    委屈地嗫嚅：“老、老板，您为什么这样对我？”
    “怎么不吃？！”
    “林婉，你不是最喜欢吃这种点心吗？”
    明川摘去右手的手套，终于没了耐心，他亲手去拿那块点心。
    “要不，我喂你吃？”
    林婉颤抖得像是浑身过了电流，抖动的频率加快，动作加大，手指倾斜。
    明川冰冷的瞳孔里映着林婉颤抖的身躯，绝望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半点情愫。
    点心掉落的瞬间，林婉顺势倒地，瘫跪在明川脚下。
    “老板，我，做错了什么，您指出来，我改就行，您、不能听小人谗言，不能把我的嗓子给毁了呀！”
    “老板，我……”
    林婉泣不成声，捶胸顿首。
    哭声极其委屈、惨烈。
    明川却像一座不化的冰山，岿然不动。
    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林婉。
    空气凝固的让所有人，窒息。
    气息一梗，林婉晕倒。
    李姐惊慌地过去扶住林婉，“老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姐狠瞪洛宁，却没再说一个字，只让人进来把林婉扶起来，送到屏风后面的矮床上。
    明川轻捻手指尖上的奶油，看向洛宁。
    洛宁正在整理自己的土布衣服，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
    她知道玻璃渣儿的事是林婉干的，今晚她给林婉救了场。
    可林婉还想着要陷害她。
    李姐现在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据，看来林婉还真得收拾一下。
    她的事，还不用别人掺和。
    明川想不想清理门户，那也都是蓝月亮歌舞厅的事务。
    洛宁没说话，也没看明川。
    她连唱几首歌，嗓子有点紧，她清清嗓子，自顾自地去找水杯。
    被冷落的明川，没得到夸奖和赞赏，眼神微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胖丫头，胆子够大的。
    谁给她的胆子？
    明川眉眼微压，嘴角抿紧。
    洛宁白净的脸蛋更显出几分圆润。
    不漂亮，也不可爱。
    实话实说，就这种不怕他的表情，实在让人看着不爽！
    明川轻啧。
    孙健打量二人，看到自家老板盯着洛宁一直在看，可人家洛宁除了找杯子喝水，全当化妆间里没有人。
    “别喝冷水！”明川终于找到可以训斥洛宁的机会。
    洛宁正准备往嘴巴里倒水，看见明川递上来一个精致的保温杯。
    这个保温杯一直在孙健的怀里捧着。
    见洛宁看过来，孙健很小心地说了句，“这里是才装的温水。”
    明川递给洛宁，洛宁没接。
    感觉就有点怪怪的。
    从前抢明川的点心吃，心中是那种窃喜。
    现在人家主动送上来的保温杯，怎么就有种莫名又奇怪的感觉？
    明川在给她递水杯？
    其实，刚才明川和林婉翻脸，洛宁心里也怀疑来着。
    在她来蓝月亮之前，林婉是这里的台柱子般的存在，歌甜人美，算得上是明川的摇钱树。
    明川犯不着因为点心里的碎玻璃渣的事，闹成这样。
    八成是因为林婉刚才在舞台上的表现。
    洛宁心里正打鼓。
    明川不耐烦地拧开保温杯，把水倒在杯盖里，递上去。
    亲手，递上去。
    孙健表情微讶，李姐就又狠狠地白了一眼这边。
    真不知道洛宁这个胖女人，哪来的手段。
    他们老板看着整天有姑娘围着转，其实哪个姑娘也没得了手，就没人入得了他们老板的眼。
    难不成，明川就喜欢胖胖的女人？
    不、不是，应该不是。
    他们老板多喜欢赚钱呐，绝对是洛宁这两天提升了蓝月亮歌舞厅的营业额，这是打赏。
    李姐想通，便去看被抬着放到屏风后面的林婉。
    洛宁犹豫着接过杯盖，注意到明川纤长白皙的手指。
    一个大男人，手指白成这样。
    相比之下，洛宁白胖的手指，圆滚滚的，像白萝卜。
    豪气地接过杯盖，抿着小口喝下去，温水清甜。
    好喝。
    空杯推回去，明川又倒上一杯。
    真好喝。
    再来一杯。
    明川给洛宁倒了三杯水，还看着她吧唧嘴喝完。
    孙健觉着这场面，可以叫活久见。
    李姐见没见过，他不知道，反正，他没见过。
    彼时，明川的心里正在嘀咕着：难伺候！
    喝水都比别人多，怪不得长得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