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气得手臂发颤：“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哪有这样的儿媳妇！”
    “每次回顾家，你都像鬼子进村儿似的，连拿带抢，恨不能把我家的地皮刮三层。”
    “要不是王老五拿着收据过来找我讨房子，我还不知道，她收了人家八百块钱，把我们家的那几间土坯房都给卖了！”
    顾妈回到江陵村，都傻了眼。
    顾家几间土坯房，里里外外都被搬空。
    只剩下她和顾爸那几件不值钱的衣服堆在土炕上。
    杨桂花她怎么下得了狠手，连竹篾编的炕席也没给她留下。
    好在顾家二老藏钱的地方，杨桂花并不知道，要不那点大半辈子存下的血汗钱，也都会被败光。
    人群轰地一下子乱了，原来败家精是杨桂花。
    “那房子本来就是要卖的，说好的，卖了房子的钱是要给我的，怎么？你现在还想不认账了？”杨桂花的吊梢眼更难看了。
    “杨桂花，你把八百块钱拿出来，你公公住院，都是顾北岸和洛宁拿的钱，你不出住院费也就算了，竟然还来老家卖我的房，抽我的底！”
    “我和你爸这二两老骨头要是也值钱，我看能把我们也都砸碎卖咯！”顾妈浑身打颤，已经泣不成声。
    “咋，洛宁和顾北岸是你的儿子儿媳，我就不是？”杨桂花扬起下巴，“卖了房，也才八百块钱，还差着一千二百块钱呢！”
    “老顾家就是欠我的！”杨桂花冲着顾妈大喊。
    她就不是人！
    顾妈扬起烧火棍就追着打。
    杨桂花浑身上下都是猪粪，臭得众人捂着鼻子退开，生怕让她碰着。
    “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去跟顾南朝离婚！”杨桂花又被打了几下，语气不弱，竟然还张大嘴巴骂骂咧咧。
    “你快点滚吧，我们老顾家没你这样的儿媳妇！”
    顾妈用烧火棍指着她，“你公公伤重住院，是洛宁每天热汤好饭照顾着！”
    “你带着孩子到医院，比那坐月子的老母猪还嘴馋，吃啥啥不剩！”
    村民们：……
    没想到杨桂花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好儿媳，都是假的。
    众人看向没说话的洛宁，多少都带着些愧疚。
    “杨桂花，你公公的住院费花掉两千多块钱，都是北岸和洛宁出的！”
    “你出了多少钱！”
    顾妈越说越激动，通红的眼眶里流出眼泪，“我和我家老头子一辈子要强，怎么就娶到你这样一个败家的娘们儿进门！”
    “老顾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妈！你，你不能蜷着舌头说话……我，我好歹给顾家生下两个大孙子！”
    杨桂花自觉理亏，一边用稻草清理身上的猪粪一边忿忿不平地给自己辩解。
    “你闭嘴！”
    “这两个孩子都让你教成什么德性了！”顾妈狠狠挥动烧火棍。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杨桂花又来了精神。
    “天赐，你告诉大家伙儿，你的舌头是怎么破的？”
    顾天赐什么时候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过话，他平时的精神劲儿早吓没了。
    吱唔着说不出半个字。
    还是四岁的顾天宝瞪大天真的眼睛，冲着村民们道：“我哥是偷吃爷爷的点心，扎破的嘴！”
    杨桂花忙用手去捂顾天宝的嘴。
    “妈，你的手真臭！”
    顾天宝推开杨桂花，往洛宁身边跑，“二婶，还是你好！”
    “二婶，我想吃你做的猪骨汤，我妈这几天都给我们吃猪食！”
    四岁的孩子不会撒谎，村民们有哄笑的，有摇头的，还有叹气的。
    老顾家的大儿媳，真够呛！
    杨桂花眼看着势弱，还想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出。
    只是再没人听她叫唤。
    “老顾家欺负人呐，我给老顾家生了两个大孙子，他们连两千块钱也不给我呀！”
    柳书记也看不过去，上前冷喝着，让杨家兄弟把杨桂花弄走。
    再不弄走，他们都得被熏吐。
    真是太臭了。
    杨桂花被拖着离开。
    “怎么办，杨桂花昨天还在我这里拿走十块钱呢！”
    “老顾家的，你们家的大儿媳妇卖给我一个旧水壶，我给你送回去？”
    “老顾家的，他顾叔现在好点没？”
    “我们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你快别哭。”
    村民们围上来，安慰顾妈。
    顾妈哭得难过，遇上这么个儿媳妇，她都要憋屈死了。
    原本还想忍忍，可她又到洛宁家里来闹！
    真相大白，连柳书记也过来跟洛宁聊了几句。
    洛爱国让两个儿子打水冲洗门前的地面，得把杨桂花弄臭的地方，都冲干净。
    村民散开。
    “洛宁，你没事吧？”顾妈这才去抓洛宁的手，见洛宁又瘦了一大圈，眼泪又流下来。
    她原本打算回村取了钱，安置好牲畜就早点回去，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糟心事。
    丢人呐！
    “奶奶，你别哭，天宝疼你，天宝把二婶给的糖都留着呢，给你一块。”
    顾妈搂过顾天宝，抱起来，揉揉他的小脸。
    就算杨桂花不是人，孩子没错。
    杨桂东跑出老远，又回来把顾天赐抱走，还扔下一句狠话：“你们顾家欠我妹妹的，你们不拿出一千二百块钱，就别想再看见你们家的大孙子！”
    杨家人这是要撕破脸了！
    顾妈没有再争吵的力气，洛宁扶住顾妈走进院里。
    柳书记自觉是他做事不察，纵容了杨桂花干了不少错事，心里有愧，思忖再三才道：“顾嫂子，放心吧，房子的事由我作主，杨桂花收人家的钱，让她自己还。”
    “只是你们家被卖掉的两头牛、一匹马、鸡鸭猪狗、锅碗瓢盆就追不回来了。”
    柳书记叹气。
    谁能想到，杨桂花是这么个货色。
    李玉擦干手，忙把顾妈拉进院里，安置顾妈就在家里住下。
    天知道，顾妈带着两个孩子在顾家空荡荡的房子里，怎么熬过了这几天。
    “炖鸡吃，洛宁，快扶你婆婆进屋！”洛爱国让大儿子去打水，二儿子去烧火。
    洛宁和李玉一左一右扶着顾妈往里走。
    顾天宝抱紧洛宁，不撒手。
    当晚，洛家吃上一顿丰盛的晚饭。
    洛宁做了白面馒头，李玉做的小鸡炖土豆，又炒了鸡蛋韭菜和辣土豆丝。
    顾天宝坐在洛宁身边，大口吃菜。
    顾妈又抹眼泪，她当着洛家人的面，把一个装着钱的陶土罐子交给了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