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特先生，这个班的基础还不错，嗯，至少学得很快，他们有升入快班的潜力。”
    爱丽丝的声音传来，旅者收回了思绪，这个公主殿下开口先谈起了教育，言语之间已经和别国的公主或大公女有了极大区别。
    “这个班在上一次月选拔中排名升得非常快，公主殿下，当然，他们有这个潜力，至于有没有资格.......”
    斯凯特作为校长，本想接着一句“您说了算。”，但爱丽丝接过他的话题，抱着书仰头看着他：“得看他们的最终排名。”
    斯凯特点了点头，教务的事情繁杂而困难，现有的教务人手素质实际上也不过关，不过若是按照爱丽丝的标准，没人能够过关。
    “这个月的月考试试题出来了么？”
    “还没，殿下，我们正在敲定最后一道数学题该出什么.......”
    “出一道一元二次方程应用题。”
    爱丽丝用笔敲了敲手里的书，斯凯特点点头，按照这个年级的教务进度，也是正常的事情。
    “不过安排在最后十五分钟写，这道题我来出，不会很简单。”
    由于缺乏打印机和廉价印刷，学校的考试大部分以监考员在黑板上写下试题，学生在白纸上写下答案的方式进行考试。
    繁杂，但对于工业化初期的艾美兰西来说却是最合适的教育方式，毕竟这是义务教育，不是小规模的精英教育，成本问题还是要计算的，爱丽丝可不希望工业化没搞完之前政府就破产了。
    “对了，今天会送来一批打字机，还有厂家的技术员，你们学校派一批人学习一下打字机的使用方式。”
    “是。”
    似乎是注意到了旅者的异国服饰，爱丽丝指了指年轻的旅者，微卷的棕色头发，有些柔美的面容，若不是这学校是完完全全的中式学校，爱丽丝可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什么奇怪的片场。
    “这位是鄙人的表弟，旅者代达罗特，也是一位吟游诗人和哲学家。”
    “荣幸之极，殿下，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没关系，代达罗特先生，您知道，每天想拜访我的人足有上百，但是我总不能把工作变成接待会，你找到这里，那就代表你已经跨过门槛了。”
    代达罗特点点头，自从他来到北方，就一直被北方的剧变吸引，从码头复杂的火力机器到精美的船只，繁荣的商业，再到特里安连接希拉的火车，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奇，他本来想来找斯凯特的，可眼前的一切胜过五年旅途，各国的君主依旧还是和之前一样毫无新意，就算是辉煌的人类教廷圣城也和十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
    但北方剧变的源头，特里安，他在这里见到了一切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宽敞干净的马路，高大的建筑物，还有轰鸣的工厂，高耸的烟囱，这里的一切在别的地方都不可能见到，这是纯粹的人造景观，尽管特里安河的水带点臭味就是了。
    而得知这一切的创造者是公主殿下之后，他便热切想要拜访这位新主，他找到了他的表兄弟，也就是凯斯特，他知道爱丽丝会到学校授课。
    “公主殿下，皇室的军力，对付南方的伪皇是绰绰有余，没错么？”
    爱丽丝想了一下，回复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笑容，是，但不能是，在工业化第一阶段没有完成之前，爱丽丝是不想南下的，毕竟一打仗，工业化就要中断，很多事情只能停下来，路线也要改变。
    半吊子的工业化想打得漂亮是不可能的，南方的人力比北方多得多，这是很显然的事情，虽然南方的移民每天都在充实北方的人力，但从秘情局的探子发回的报告来看，南方有五十万左右的军队，而她现在手里只有三十万人，二十个师的人马，这还是加上海军步兵的数量。
    “我刚刚看到您亲自教授学生，我听说您拿出了皇室的钱兴建起了这座学校。”
    “没错。”
    “这是为何呢？殿下，我去过沙漠帝国，即便是最显赫的统治者也不会这么做，您不是已经拥有艾美兰西联合大学了么？就和他们的智慧宫一样，”
    爱丽丝心想该怎么回答呢？现有的工人水平其实还是挺糟糕的，但这批人义务教育出来的孩子显然不会去补工人的差，他们大多数还是要当领导的，毕竟这是第一批教育体系出来的人才，而他们也得等个六年才能毕业第一批人才。
    “诚然，我们已经拥有了很多的学者，他们毫无疑问的拥有智慧的头脑，代达罗特先生，我敢肯定，我们的学者研究已经走在了整个世界的前列，若是以传统的眼光来看，我并不需要建立这样一所学校。”
    几人边走边聊，五层的高楼只有楼梯，即便是爱丽丝也只能靠走，因为走廊是封起来的不能飞，爱丽丝也不想暴露身份，毕竟这所学校建立的原则之一就是为了抹平学生之间的出身，等级。
    代达罗特点点头表示同意，在他看来爱丽丝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但这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可我们如今建立的并不是一个传统的设备，您可能不知道，北方的革新是建立在知识上的，而这种知识又必须为大众所拥有，才能应对日益庞大复杂的社会。”
    “我们现在建立的社会，仅仅只是社会所必须的法律和知识，就已经拥有着上万的词语，我们现在所建立的生产体系更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每个岗位都需要更多的知识，若是民众都是愚蠢的，那么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爱丽丝往上提了提眼镜，继续说下去：“说到底，我们现在的教育是为了提升民众的素质，国家变得越来越大，社会变得越来越复杂，我们不可能靠几个人就完全统治国家，说到底，我们需要更多的民众参与进国家治理之中，而国家治理需要知识，统治者需要知识，被统治者也需要知识。”
    “大众教育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政府平民化，权力平等化，这是我的目标。”
    “您可是皇室，为什么您需要宣称平等？这对于您的身份来说，是相违背的！”
    爱丽丝看了看天空，特里安最高的烟囱还在喷吐黑烟，她开口道：“也许当特里安第一座工厂出现以后，这样的趋势，就已经不可逆转了，若是不随此潮流，那么被碾碎只是时间问题。”
    爱丽丝只是淡淡说道，这个世界的人，除了看过平板的，极少有人知道历史的车轮朝哪里走去，但爱丽丝知道，从前世接受教育的那一刻，她便明白没有人能逃出历史车轮的碾压。
    比起反抗它，不如加入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