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米修双手紧紧攥着两张银行卡，掌心渗出的汗水在手指揉搓时发出“吱吱”的声响。
    张乾乾伸着脖子盯着东侧主卧的房门，待房门关定很久后才长长舒了口气，回头看着杨米修无奈摇了摇头，“你可真行。”
    杨米修一脸费解，不知他这句话是何深意，见他起身就要向外走去，她面色一凛，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张乾乾回头看着她，无谓一笑，“有事儿咱回前院儿说行么？”
    “跪下。”杨米修面色阴冷。
    “？”张乾乾笑容凝结，痴痴看向她。
    “我让你起来了么？”杨米修沉声道，一脸阴沉。
    “你没事儿吧？”张乾乾冷哼一声。
    “妈？”杨米修转头看向东侧主卧，轻喊一声。
    张乾乾像是膝盖骨被瞬间摘掉一样，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歪着头怯怯地看向东侧主卧。
    杨米修沉重呼吸几次，嘴唇颤抖不止，“你可知错？”
    “我…”张乾乾瞠目结舌，点指着她，不断地瞥向东侧主卧，沉声怒道，“你要干嘛？”
    “你可知错？”杨米修红了眼圈，清冷一声。
    “好好好，我错了，咱们回前院儿行么？”张乾乾咬着牙，眼神飘忽不定。
    “你错哪儿了？”杨米修逼问。
    “你说我哪儿错了我就哪儿错了，咱们先回前院儿可以么？”张乾乾妥协道。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杨米修失望地摇摇头，两行滚烫的热泪簌然落下，“你从始至终都没想着让我跟老人改口叫声爸妈，你是不认可我么？”
    张乾乾闻声，一身冷汗袭身，看向她的眼神里突然裹满了歉疚，他伸出手，想去牵一下她的手，但是被她一巴掌打开了。
    “张乾乾，你女人很多，没关系，你也养过小武，以后还会养其他孩子，都没问题，可是你还有老人，我进家门你居然等着老人催我改口，你置老人的身份于何处？”杨米修哽咽着质问。
    “我的错，我会注意的。”张乾乾肃然点头，认真回道。
    “你以后再目无尊长，我定不会饶你！你是当父亲的人了，要给孩子们做好表率！”杨米修厉声喝道。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儿。”张乾乾点头应允，态度诚恳。
    “起来，跟我回屋。”杨米修抓着他的肩头，一把将他提起。
    “行了，别生气了，教训人不用先给自己气哭了。”张乾乾邪魅一笑，伸手给她擦着面颊的泪痕。
    “没几个像你这么没溜儿的，你媳妇儿做得对。”东方钰清冷的声音从主卧中传了出来。
    “知道了，妈，我听我媳妇儿的。您和我爸先休息吧，我们撤了。”张乾乾顶着一身冷汗，拉起杨米修就回了二进院。
    “呦，这是怎么了？还哭啦？”王诗雨见杨米修脸上有泪痕，拉起她的手关心道。
    “没事儿，训了我两句，给她自个儿气哭了。”张乾乾赶忙抢声道。
    “嗐，不至于啊，老太太训他是常事儿，你跟着生什么气啊？”王诗雨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哪儿是老太太训我气的，是她自个儿训我气的。”张乾乾嘴角一抽，嘟囔道。
    “嘿，你还真出息，训他干嘛，直接揍他不就得了。”张辰璐凑到杨米修身旁，一把拎起了张乾乾的耳朵。
    “嘶~大娘子，咱们家不兴家暴。”张乾乾吃痛，呲牙咧嘴。
    “那倒也不至于动手，就是告诉他日常要给孩子们做个表率。”杨米修见他被拧得不轻，眼里露出些许担忧。
    “那你是不知道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张辰璐松开手，在张乾乾太阳穴用力点指一下，无奈道。
    “嗐，着什么急嘛，打老公这事儿不用学，自然而然就会了。”上官栀子一脸神秘的微笑。
    “啊？为什么？”杨米修脸上又挂满了疑问。
    “我知道！”张辰熙高举着手凑上前，一副抢答的架势，“因为老公喜欢在床上打屁股，等老公多打你几次你就学会还手了。”
    杨米修双眼圆睁，看到一众女人赞同的笑意，不由得又羞红了脸。
    “放心吧，老公不会真打你的，就是…”张辰熙趁她不注意，在她臀部迅速拍了一巴掌，“时不时会调教你一下，其实还蛮舒服的呢。”
    杨米修感受着来自臀部的痛感，拧鼻嗔怨的剜了她一眼，面色更带几分娇羞。
    张辰熙在她臀部揉着，嘿嘿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还有些小期待呢？”
    “熙妹妹…”杨米修轻轻推开她的手，羞涩地走到桌旁坐下。
    “呀，又害羞啦？”张辰熙追着坐到她的身旁，假装关心道，“那要不晚上你把老公让给我们几个用一下？”
    “你们…”杨米修顿时又被震惊住了。
    “那可不，我们可没你这条件，还能独自成宿成宿霸占，我们平时都是三三两两一起分享。”张辰熙委屈巴巴地盯着她，煞有介事解释着。
    “张辰熙，你能做个人么？”张乾乾一脸黑线，咬牙数落道。
    “干嘛？提起裤子不认账么？”张辰熙挺胸抬头，趾高气扬。
    “你…”张乾乾捏着鼻梁，无言以对。
    “嘿嘿嘿，看咱爷们儿，也有吃瘪的时候啊。”上官栀子扶着张辰熙的肩头，嗤笑着帮腔。
    “咱家老公是照顾米修的情绪，谁像你们似的口无遮拦。”王诗雨抚着张乾乾的头，站出来解围。
    “真没劲，诗雨姐，就你最惯着老公。”张辰熙瘪瘪嘴，顿觉索然无味。
    “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张乾乾斜睨她一眼，威胁道。
    “真哒？那我进屋等你哦。栀子姐姐，快去取战袍，一起，一起。”张辰熙双眼一亮，俨然一头恶狼。
    “小熙，米修妹妹刚回家，别没心没肺的。”张辰璐深深剜了她一眼。
    “哼！”张辰熙撇撇嘴，瞬间没了精气神，“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嘛，万一米修姐姐也喜欢呢？又不是外人，真耽误工夫。”
    “我没意见。”杨米修拉起张辰熙的手，“我是说，我可以把老公让给妹妹。”
    “算了吧，敢情你没挨过大姐揍。”张辰熙弱弱回道。
    杨米修慌乱地看向张辰璐，张辰璐无奈地耸耸肩，“小熙就这样儿，没大没小的。还有，我可不乱打人，不信你问老公。”
    “是，净揍我了。”张乾乾嘴角一抽，一脸无辜。
    杨米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还是去看看孩子们吧，在这屋儿里我也只有出力和挨揍的份儿。”张乾乾尴尬地笑笑，起身就要出屋。
    几个女人互相递了几个眼神，上官栀子快步走到门口，房门一关转身靠在了门上。张乾乾转身看着面带诡笑的众人，不由得双手扶了扶腰。
    杨米修起身抿了抿嘴，突然眼里露出了精光，“弄他！”
    随着一声令下，张辰熙双眸中精光一闪，风似的飘进了西侧卧室。
    “呐，杀人不过头点地，几位女侠，有话好好说。”张乾乾抹着额头的冷汗，不由得向门口躲去。
    “说那么多废话，跨年就让你躲过去了，今天你死也得死床上。”上官栀子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掐住他的手腕，将他押向了东侧卧室。
    “啊…我来了，等我一起！”张辰熙一手举着几捆棉绳和皮鞭，一手举着一堆蕾丝衣袜，忙不迭地追了出来。
    “天要亡我啊…”张乾乾一脸生无可恋，无奈摇摇头，被几人押进了卧室。
    张辰璐嘴角一扬，冲着门窗方向轻轻挥手，随即门锁扣紧，窗帘也哗啦啦合闭，一道淡淡的光幕随即覆于门窗上。
    东厢房内，张子坤和张子巽盘坐在地上，小武和张培安窝在二人怀里，安静地看着二人操作手柄玩儿着电视游戏。二人身后，张子震盘腿端坐，双手掐诀搭在膝头，随着每一次吐纳，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幽光。
    “二叔儿，爸爸又和妈妈们打架呢。”小武向北屋看了一眼，仰头看了看张子坤。
    “爸爸和妈妈们给你们造弟弟妹妹呢。”张子坤淡淡回道。
    “哥哥，爸爸会打妈妈么？”张培安转头看着小武，面有忧色。
    “二叔儿不是说了么，爸爸和妈妈们在造弟弟妹妹，你是不是傻？”小武盯着电视里的游戏画面，煞有介事地数落一句。
    “四叔儿，哥哥说爸爸和妈妈们在打架。”张培安仰起头，轻轻说道。
    “你哥胡说八道呢，你爸在家只有挨打的份儿。”张子巽随口回道。
    “哥哥，爸爸妈妈打架你帮谁？”张培安见他眼神都没离开电视，转头问了小武一句。
    “帮你妈。”小武也盯着电视，随口答道。
    “四叔儿，哥哥骂人。”张培安眉头一锁，凑到张子巽耳旁轻声说了一句。
    张子巽垂目瞥了他一眼，无奈轻笑一声，没做回应。
    “培安，三叔儿带你出去玩儿。”张子震长舒一口气，轻声喊道。
    “哥哥，你去么？”张培安从张子巽怀里爬出，看向小武。
    小武摇摇头，继续看着游戏画面。张子震走到张培安身旁，默默伸出了一根手指，张培安抬手抓紧他的手指，随他出了屋。
    “三叔儿，我们去哪儿？”张培安看着面容俊秀的张子震。
    “钓鱼。”张子震微微一笑。
    “好，钓回来做鱼汤。”张培安面露喜色。
    “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不用讨好谁。”张子震幽幽说道。
    “哥哥都陪我放鞭炮了。”
    “你和小武不一样，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要克制自己，在家要把你的所有想法表露出来。”张子震温和道。
    “那我想去滑冰。”张培安歪头看着他，试探着问道。
    “随你。”张子震波澜不惊。
    “三叔儿，你这不是也在讨好我么？”张培安弱弱道。
    “我是你三叔儿，哄着你是应该的，你要是犯错，我揍你时也不会惜力。”张子震笑着瞥了他一眼。
    “我会乖乖的，三叔儿，我不惹你生气。”张培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那万一我想揍你了怎么办？”
    “我不犯错三叔儿也可以揍我。”张培安愣了两秒，强撑着笑容。
    “小武比你单纯，以后你要多约束他。”张子震看着他，给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听三叔儿的。”张培安咧嘴笑着。
    张子震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去。
    两人在前院取了两双冰鞋，不久后便到了附近的一处野湖。张子震帮张培安穿好冰鞋，手把手教了十几分钟，张培安便可以独自踉踉跄跄地在冰面上慢慢滑行了。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已经可以自由追逐。
    傍晚时分，合院内三进院堂屋，蔡楚然一脸殷切地立在东方钰身前。
    东方钰拉着她的手，笑意中带着嗔怪，“都给你放假了，又跑回来干嘛？在家养胎多好。”
    “哎呦，我这不是放心不下嘛。这一大家子人，大过年的伺候不好不给您添堵么？我这些小叔子和妯娌们哪个是会伺候人的？”蔡楚然撒着娇。
    “小雨在这家里不比你早啊？你这还怀着呢，我舍得用你？”东方钰点了点她的额头，拉她坐在了身旁。
    “要不说还得是我婆婆呢，就是疼人。”蔡楚然倚在她身上，一脸幸福。
    “行啦，婆婆也是妈，有事儿知道找妈做主儿就成，还不算傻。”东方钰揶揄一句。
    “唉，还不是我那小姑子，成天的魔怔了似的，从早到晚跟那些官二代混迹在一块儿。也不知道她是机灵还是缺心眼儿，家里人和外人都分不清楚，我也是真没辙了。百舸成天让她给怼得上不来气儿，您说可怎么办呐。”蔡楚然面露忧色。
    “这臭丫头，最近是有点儿没样儿了，得空我说她。”东方钰安慰一句，但是蔡楚然也看得出她面色中的无奈。
    “按理说大过年的我不该给您添堵，可玲珑最近是真的有点儿过了。今儿一大早儿跑出去给一什么同学家老人拜年，人家里也是讲老理儿的，登时给人家弄懵了。这也不是媳妇儿也不是女朋友的，贸贸然去人家里磕头拜年，人家里都不干了，给她撵出来之后一个电话就打给百舸了，那把他气得，差点儿掀了桌子。”蔡楚然一阵长吁短叹。
    “这都什么年代了，去谁家拜年也是给他们脸，这倒是也不框外。”东方钰老神在在，并未介怀。
    “可是人家里有新人，她那同学的女朋友还在呢。”蔡楚然也不禁激动起来。
    “呦！那咱家这臭丫头是干嘛呢？不管什么家庭也不至于让咱们这么巴结啊。”东方钰不由得柳眉微蹙。
    “可说呢，我一开始也是劝了百舸几句，打算着等玲珑回家好好跟她交代几句。甭管因为什么，咱们不能出去让人说咱不懂事儿不是。
    她可倒好，一上午压根儿就没回家，又出去串了好几家，中午还跑去一家给人陪酒去了。这大初一的，人主家没怎么吃喝，她拎着酒敬这个敬那个，给自个儿喝大了，后来还是酒店打来电话让去接人。
    我是真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嘛了，这大过年的跟中邪似的，满世界出去散德行去，您说，我跟百舸往后怎么管她？”蔡楚然说着，百感交集，逐渐哽咽。
    “这死丫头，这顿打是快躲不过了。”东方钰沉声一句，还不忘抚着她的背安抚着。
    “您说现在这家里是缺她什么还是欠她什么，我们是真想破大天都想不出来她是要干嘛。百舸那儿我也是真没法儿劝了，大过年的他又不好意思跟您说，我也是真憋得受不了了才跟您这儿叨叨几句。妈，您也别挑我理儿。”蔡楚然抽泣道。
    “你还成，没傻到头儿。”东方钰嗔怨着在她额头轻拍了一下，“知道家里还有个婆婆妈就行，这事儿我接下了。你先给百舸打电话，让他带着孩子回来。那死丫头想怎么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吧，我看看她这是打算撞哪面南墙。”
    蔡楚然不住地点头，但是撅着嘴始终不去掏手机。东方钰给了她个白眼，拿起手机拨通了慕容百舸的电话。
    ”喂？老娘，您这是想我啦？”慕容百舸假装轻松。
    “想孩子了，你带上孩子过来吧。赶紧的，等你们吃晚饭。”东方钰清冷回道。
    “那我尽快吧，玲珑喝高了，跟家睡着还没醒呢。”慕容百舸明显有些为难。
    “她要是不在家住的时候，喝多了你不也不知道么？她也不小了，用不着你成天看着了。”东方钰的口气中已经带了几分怨气。
    “成，老娘，我这就带孩子过来。”慕容百舸愣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敢忤逆。
    东方钰放下手机，无奈叹道，“百舸这是吃了没上学的亏了，矫理儿矫不过，擎等着吃瘪。”
    “好歹他还算知理儿啊。”蔡楚然幽幽道。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东方钰一声轻叹，随即泰然道，“好在这傻丫头还没走太远，你们也别太着急，我和你公爹还没到了管不动你们的时候呢。”
    “要不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幸好您和我爸能给我们做主儿。”蔡楚然喜笑颜开，一头扎进了东方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