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华芳的嗓音温柔，唱的十分悦耳动听。
    因为看到过她的照片，白沐夭先入为主了，很难把照片上的美人，想象成眼前的这个消瘦如柴的老阿姨。
    年轻时那么清清雅雅、巧笑嫣然的一个美人，会被岁月和精神病蹉跎成这副模样？
    苏华芳的年纪跟江心月差不多。
    江心月打扮起来像三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至少比苏华芳年轻二十几岁。
    听着她的歌声，白沐夭不自觉红了眼眶，心里渐渐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痛。
    胸腔闷闷，酸酸胀胀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想她呢！？
    顾邶走到苏华芳身边，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说：“妈，阿璟带着他太太过来探望您了。”
    苏华芳受了惊吓，猛一抬头，紧紧抱住怀里的毛绒娃娃，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她大声喊道：“不要抢我孩子，走开，走开，你们快走……”
    云璟和白沐夭站着没动。
    苏华芳抓起床头的枕头朝两人身上扔去。
    她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生怕别人来抢她的孩子。
    怕苏华芳发起病来会伤到人，云璟忙把白沐夭拉到身后。
    白沐夭站在云璟的身后，忍不住将头探出去看苏华芳。
    她想，这就是母爱吧。
    哪怕是疯了，什么都忘记了，可哄孩子睡觉的催眠曲没有忘，护孩子的本能也没忘。
    她忽然特别心疼苏华芳，她是多爱她那个夭折的女儿呀，才会受这么大刺激，变成疯子。
    顾邶眼神充满无限悲伤，他说：“自从我妹生病去世，我妈就一直抱着这个娃娃，这娃娃是我妹妹出生时，我爸给我妹买的。”
    苏华芳脾气暴躁不受控制大叫：“走开，赶紧走开！”
    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发了疯似的，想要打人。
    顾邶忙冲过去，抱住她的腰，云璟也过去帮忙。
    白沐夭忙说：“你们摁住她的胳膊和腿不要让她乱动，我给她扎一针。”
    两个大男人摁住苏华芳，白沐夭从医药箱里取出银针，在苏华芳的头上扎了一针。
    苏华芳的情绪渐渐稳定，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顾邶一脸忧色问：“白小姐，你可以治好家母吗？”
    白沐夭把手指搭在苏华芳的手腕上，给她把脉。
    一会儿后。
    白沐夭收回手，语气平淡说：“还好华芳姨只是精神错乱，没别的病，我可以尽力一试。”
    顾邶激动的眸底起了泪，他声音哽咽说：“太好了，那就是有希望。”
    白沐夭身子顿了顿，缓缓说：“我要每天给她施针，再开一副药方，按要求每天服用，即便不能痊愈，最起码可以缓解，她不会一直疯，每天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
    出了病房。
    此刻不是饭点。
    顾邶说要请白沐夭和云璟喝咖啡。
    两人拗不过就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就座后。
    云璟和顾邶各点了一杯半拿铁，白沐夭和云晴各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还点了几份两个女孩爱吃的甜品。
    咖啡端上来后。
    白沐夭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忍不住问：“华芳姨的女儿怎么去世的？”
    顾邶眸底浮出一丝忧伤，沉默了很久他说：“我当时也才五岁，隐约记得是得了急病。”
    云晴把桌面上的小蛋糕，推到白沐夭身边，浅笑说：“嫂子这小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她把其中的一块蛋糕推到顾邶面前：“顾邶哥吃点甜的。”
    顾邶回过神来，看向云晴，眸中的忧伤慢慢散去，多了一份柔情。
    他冲云晴笑了笑：“晴晴，你吃，我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蛋糕。”
    云晴拿起一旁的叉子扎了一块蛋糕，送到了顾邶嘴边，笑说：“生活太苦，多吃点甜的，能让心情愉悦。”
    顾邶身体微怔，张开嘴把那块蛋糕含到了嘴里。
    他从来不喜吃这甜腻腻的蛋糕，此刻却觉得味道不错。
    白沐夭看着面前的两人，还想再问一些细节，转念一想这是人家的伤心事，也不便多问。
    “叮铃铃……”
    白沐夭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警方打来的。
    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她抬眸看向云璟：“璟，是警方打来的，会不会是？”
    云璟搂住了她的肩膀，轻声说：“夭夭，别怕。接了就知道了。”
    白沐夭只觉得双手都在颤抖，她手指一划点了接听，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你好，白小姐，这里是b市分局刑侦科dna实验室，有位秦先生想要见你，自称是你的父亲。”
    她的父亲？
    “砰！”
    手机掉到了桌子上，白沐夭脸上的表情凝固。
    “白小姐，你有在听吗？”
    云璟拿起桌子上的电话：“你好，我是白小姐的爱人，我一会儿带她去局里确认，谢谢。”
    “好的。”
    电话挂断后。
    白沐夭呆愣了好久，眼眶泛红看向云璟缓缓说：“璟，我爸真的在找我吗？”
    云璟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肯定说：“夭夭，你爸肯定在找你，我现在就带你去确认。”
    白沐夭激动的两眼发潮，一脸紧张说：“璟，你看我穿这身行吗？我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
    父亲对她而言，是一直缺失的角色。
    正因为缺失，她就特别渴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渴望越来越强烈，变成了心底的一份执念。
    当看到同龄人都有父亲疼爱时，她就特别羡慕。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生父见面。
    激动过后转变成了紧张，一向沉静稳重的她，手心里起了一层汗。
    云晴也激动坏了，她说：“哥，你赶紧带嫂子去吧。让嫂子早点见到自己的爸爸。”
    爸爸？
    这个词在白沐夭心里好稀奇。
    她激动的摩拳擦掌，一双秋水明波像揉进了万千星尘，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云璟看向白沐夭：“夭夭，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确认，那位秦先生，是不是你父亲？”
    他站起身，牵起白沐夭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微微发抖。
    白沐夭兴奋说：“璟，我想回家换身衣服。他如果真的是我父亲，第一次见他，不能太随意。”
    云璟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声说：“好。我先带你回家换衣服。”
    云璟先带白沐夭去了凤凰城。
    她一路小跑冲到衣帽间，打开柜子，开始挑选衣服。
    摸起一件米色连衣裙正要往身上套，扭头看向云璟问：“璟，这个颜色会不会太朴素了些？”
    她觉得第一次和父亲见面，要穿隆重点，以示对父亲的重视。
    她的眸光在柜子里的衣服上瞟来瞟去，最后落到江心月送她那件淡紫色的星空礼服上。
    她拿起这套礼服，在身前比了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说：“这件太华丽了，又不是参加晚宴，穿出去会被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