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终得平安
作者:荔荔月   我的金毛空军男友最新章节     
    许多人在楼下议论着,警察拉起了警戒线,舒尔茨听到有人在说,这里发生了凶案。
    他心头一震,跨过警戒线,不顾警察的阻拦,快步走了上去。
    景小姐……景小姐……
    他内心呼喊着。
    \"先生,你不能进去。\"一名警察把他拦在门外。
    舒尔茨力气大的很,很快就挣脱开他,一旁几个警察见此,齐齐上前把他拉住。
    \"先生,这里起了警戒线,你不能进去!\"
    \"放开,我妻子在里边。\"舒尔茨少有的发怒,\"她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担心她安危,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舒尔茨?\"里边走出来个警察制服的男人。
    \"安德烈?你快让你的伙计放我进去,他们实在太烦人。 \"他一心只想着他景小姐的安危。
    \"你是说里边的女人是你的妻子?她还有你的孩子?\"安德烈眼里从不可置信再到惋惜,他示意手下放舒尔茨进来,\"舒尔茨,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她……\"
    舒尔茨没心思听他说完,没了桎梏后箭步冲进房间。当他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景澜,她身上裹着染血的大衣,他停在了门前,不敢进去。
    景小姐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他生怕自己一个举动她就会碎了。
    \"这一晚上,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受到了刺激。我的同僚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钟,听他们说,赶到事发现场这里她就这番模样,他们试着与她交谈,但是她精神有些不对劲,一直沉默,眼睛也不曾眨一下。\"安德烈在他旁边低声说。
    \"技术人员检查现场的一切,已经确认她是受到侵害后展开的正当防卫,几个嫌疑人已经被抓进去了。她就这么在这里呆坐了十几个小时,他们搞不定,就喊我来了,结果我也搞不定。既然她是你妻子,你应该能搞定。\"
    舒尔茨看到床上那一摊血迹,安德烈继续道:\"没死人,那些人其中一个同伙说,是你老婆捅了几个男的,还把一个男的右耳咬了下来。我们得到消息后,他们有一个女同伙向我们自首,对此事供认不讳。但是你老婆她被我们发现后……有点衣衫不整,哎,你还是过去看看她。\"
    安德烈拍了拍舒尔茨肩膀,示意他去开解,随即替他们关上了门。
    房中的血腥味久久未散。
    \"景小姐。\"舒尔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柔声唤她。
    景澜没反应,不知晓他的存在一般,眼皮一动不动,眼睛死气沉沉的。
    舒尔茨是如此怀念之前那个温柔的景小姐、明媚的景小姐,以及对他口齿伶俐的景小姐。
    可现在眼前的景小姐,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被抽走,毫无生气,让他心生怜惜。
    \"没事了景小姐,都过去了,过几天,我带你回慕尼黑。\"他平生第一次这么柔声细语,\"我在这里,谁也伤害不了你了,现在、以后都是。\"
    他很后悔,如果昨晚勇敢一点,叫她去多瑙河畔一起吹吹风,或者在广场前约会,那该多好,一切坏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半晌,景澜的眼睛才动了动。
    \"舒尔茨先生。\"她看向他,\"你来了。\"
    \"我来了。\"
    她声音很平静:\"你来早点就好了。\"
    舒尔茨呼吸一窒,自责道:\"我的错。\"
    \"殷兰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了钱,她把我出卖,联合她的男友……\"看到是他,她才愿意开口说话。
    \"他们意图对我不轨,我不从,把阿兰特一只耳朵咬了下来,他们有个同伙真傻,身上还带着水果刀。\"她露出了笑容,\"我把他的刀夺过来了,把他们几个捅了,没死,不过他们实在太垃圾,居然打不过一个女人。\"她平静的叙述,颤抖的身体却暴露出她的脆弱。她在后怕,像一只受惊了的鸟,找不到回家的路。
    \"好了,没事了,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脖子上有几块被掐的青紫的痕迹,舒尔茨看在眼里,可他能做的,只能将她揽入怀里,短暂的替她挡掉那些阴霾。
    \"原谅我的突兀,可是我现在只想抱着你,景小姐,其他事都不要再想了。\"他脱掉外衣,怕她冷,给景澜套上——大衣下的她,仅仅只有遮羞的衣物。
    突然降临的温暖让景澜不由自主的向舒尔茨贴近,她蜷缩在他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的泪终于在此时倾泻:\"舒尔茨先生,我好怕,好累,你的怀抱好温暖,我想睡一觉。\"
    她赤裸裸的向他袒露自己的脆弱,舒尔茨心中更为愧疚。他喜欢她,他必须承认到这一点。服从是德意志战士的职责,可是他却没有服从自己内心。
    如果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昨晚他一定会放下那些没必要的高傲,主动说完那句话挽留她,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约会。
    他只要她平安。
    他想竭尽所能的去呵护这朵摇摇欲坠的娇花:\"睡吧宝贝,你的美梦里有你最爱的家人,当然我也会在里边守护你的梦境,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舒尔茨先生,你真温柔。\"她对他虚弱的笑了笑,这一刻,紧绷的弦终于放松,她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舒尔茨将景澜安置在维也纳一家医院疗养着。医生说她只是受了惊吓,身上并无大碍。
    只不过她变得很沉默,脸上忧郁极了,不复昔日明媚。舒尔茨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笑话本子,天天念给她听,起初效果并不不怎样,景澜还是整天面无表情的。
    于是他换了几本笑话大全,景澜吃饭的时候给她念,睡觉前给她念,就连上厕所时他也在门外念。在他的坚持不懈下,慢慢就开始见效了,景澜终于有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不过一开口,确是批判他的。
    \"舒尔茨先生,你的笑话也太冷了,你从哪看到的?\"
    \"小商贩那买的。\"
    \"不好笑,换一本吧。\"
    没有什么是比她开口说话更值得开心的事了。舒尔茨笑着点头:\"好。\"
    得知景澜精神好转,安德烈来医院听景澜描述案发经过。见两人谈话,舒尔茨不方便在场,就出去买吃的。
    景澜说:\"殷兰没把一切交代了?\"
    安德烈说:\"她全供了,但我们这边也要你的一份口述。\"
    景澜把过程全讲给安德烈听。
    其实,她人能安然无恙,殷兰也帮了她。阿兰特的伤,是殷兰造成的。
    可能她最后良心发现,念在所谓的多年情谊。
    \"你的描述与她说的一致,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她揽下了所有罪责。\"
    景澜愣了一下,只觉得可笑:\"就为了个暴虐的男人?\"
    \"她有话托我告诉你,她说明天想见你。\"
    景澜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与殷兰常去的芦苇荡,她们经常去那里放风筝。她的风筝总是比殷兰飞得高,殷兰就笑说她长大了一定会飞的又高又远。
    她对殷兰说,她的风筝总会有一天与自己比肩的。
    后来她们长大了,真的并肩而行,双双赴洋留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风筝飞的太高太远,导致殷兰的风筝跟不上了,也在路程中断了线,不知飘到了何方。
    最后,她答应了殷兰的请求,明日去见她。
    \"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安德烈临走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他以为景澜真的怀孕了。
    彼时,舒尔茨刚好买完东西回来,在门口听到了,急忙冲上前捂住他昔日同窗旧友的嘴巴。
    可是话一出口,景澜不是个聋的,自然听见了。她一头雾水:\"什么我的肚子?孩子?\"她清清白白,哪来的孩子?
    安德烈非常不理解舒尔茨为什么要捂住他的嘴巴,挣扎开来,也跟着疑惑:\"啊?你不是怀了舒尔茨的孩子吗?\"然后,他屁股被舒尔茨踹了一脚。
    他不明所以,上次去慕尼黑找舒尔茨的时候,他也没听说舒尔茨有个妻子,还有了孩子。这舒尔茨,也不知道怎么当兄弟的,这都不告诉他,还打他?
    \"孩子?\"景澜看向舒尔茨,\"舒尔茨先生,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个……\"舒尔茨心虚,视线都在飘移。
    安德烈看看景澜,又看看舒尔茨。突然就懂了,他被舒尔茨骗了。这两人没结婚,更没有孩子。
    \"说吧舒尔茨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景澜交叉着手臂,一副审问他的架势。
    一心虚,舒尔茨耳朵都红透了,不敢看景澜的眼睛,支吾了半天才说:\"我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安德烈那群伙计才我进去看你。\"
    他听到景小姐一声冷哼。
    更窘了:\"好吧……这确实很损你的声誉,我向你郑重的道歉。\"
    又是一声哼。
    舒尔茨几乎要钻洞了。
    \"今天我吃什么?\"景澜不揪着这话题,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舒尔茨才想起来,把手上的东西拿出来:\"粮食紧缺,只有稀粥了。\"
    冒着热气,还热乎的。
    \"喂我吃。\"
    她这话没有命令之意,却让舒尔茨心甘情愿的给她喂粥,看这熟练的动作,貌似他在这几天里已习以为常。
    安德烈第一次看到,曾经在学校里高傲不羁的舒尔茨,居然有一天肯为一个女子做牛做马的场面,这比公鸡下蛋还要稀奇。
    看样子,他们虽没结婚,目前却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等等,情侣?安德烈才惊觉,自己站在这里是看他俩秀恩爱的。随后他愤愤退出了病房。
    翌日,景澜就出了院,舒尔茨陪同她去警局。
    安德烈为景澜引路,将她带到殷兰所在的监狱。
    探视室内,昔日旧友互相对望无言。
    “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不过还是感谢你能来看我。”殷兰第一个出声。她脸色苍白萎靡,景澜想到四个字,油尽灯枯。她记忆中的殷兰,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
    “我不会恨你,你对我而言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从你有害我的心开始,我没有你这个朋友了。”景澜漠然,\"我此番答应你的请求,只是为了这段所谓的友情画下一个句号。\"
    殷兰惨然一笑:“我知道,得到这个结果是我应得的。”
    景澜看了她半晌,才说:“他对你一点都不好,他打你,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人伤害,你就这么对他死心塌地?还为他承担下一切罪责?”
    “阿兰特他对我很好的,我刚来维也纳的时候,举目无亲,陌生的地方让我感到极度的孤独,再后来,家中变故,母亲跟别的男人跑了,父亲的病重,两个年幼的弟弟嗷嗷待哺,我恨,为什么接连的灾难发生在我身上。”
    “直到我遇到了阿兰特,是他给予了我温暖,那些事,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他做的。”殷兰还在为他辩解,“他以前脾气很好的,他性格很温柔,只是这场经济危机让他的工作没了,他的脾气也变得时而暴躁,我想帮他,可我家破了产,我帮不了他。”
    到了现在,她还在为阿兰特感到自责。景澜恨铁不成钢,到底是昔日好友,再怎么表现得冷漠,内心还是有所触动:“所以你就跟着他去坑蒙拐骗?甚至出卖自己,任由自己堕落?殷兰,你真的疯了。”
    “你早跟我说出你家中困境,我肯定帮你,而你联合你的阿兰特来害我?读那么多年的书,你都读哪里去了?”克林曼恋爱时的少女心思景澜能理解,但是殷兰的爱,把她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实在不能理解。
    “你不懂,他在我处于冰冷的黑夜时给了我暖意,在我低迷时给了我安慰,他救了在深渊中的我,他让我做什么,我甘愿为他做。”殷兰冥顽不灵,“让我堕落的是这个世界,不是阿兰特,若是我家中不破产,我一定能帮到他。”
    景澜的身心突然感到极度的疲倦。或许她真的不懂,到了一定地步的感情可以改变一个人。
    “既然你那么爱他,何必救我?还把你的最爱的人捅了。”
    殷兰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你曾是我最好的朋友。”
    “良心发现了?”景澜只觉得好笑,“你这一行为,等同于背叛你的阿兰特。”
    “不,我为他揽下所有罪责,算是弥补了他。”殷兰摸着肚子,笑了起来,“况且,我有了他的孩子,若是判起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景澜只觉得可怕:“他知道么?”
    “他不知道,等下次我见到他时,我会告诉他。”
    “我想,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殷兰突然变了脸:“你说什么?!”
    景澜重复道:“我说,他不会再见你的。”
    “你胡说!”她双手扶案而起,怒目圆瞪,看着景澜。
    景澜直视她:“在你说为他揽下所有罪责前,他已经向警察把所有罪推到你身上了。”
    “你骗我!”
    “我没理由骗你,事实上是这样。”景澜看向站在探视室门口外的安德烈,“你不信,你待会可以问问那个警官,或者,你让他向阿兰特转述,你要见他。”
    “我一定会的。”殷兰死死地盯着她,“我开始后悔,伤害了阿兰特而救了你。”
    她已无可救药。景澜不想待在这面对她了。
    临走前,景澜刚要开门的手停了下来,没有回头:“你醒醒吧,给你带来灾难的不是世界,不是你家里人,家里破产更不是你堕落的借口,让你变成这样子的,是你所谓最爱的阿兰特。”
    关门后,殷兰说了句话,至于说了什么,景澜没听清, 也不想去听清。
    再也不见了,殷兰。
    警局外边,冬日暖阳正好,舒尔茨在等她。
    见她出来,手上也不知道从哪买来的一枝红玫瑰,递给她:“我买了明天中午回慕尼黑的火车票,一起回去吧。”
    笨拙的示意,却又不失浪漫。
    景澜浅笑着接过那枝玫瑰:“好的,舒尔茨先生。”
    第二日,安德烈赶在景澜和舒尔茨前往火车站前,告知他们消息,殷兰昨晚在狱中上吊自杀。
    阿兰特没有去见她,她为他做的一切都是笑话。突然认清了现实,她无法承受,对她来说,或许死亡也是种解脱。
    景澜没去见她最后一面,而是踏上了去往慕尼黑的火车。
    手上是安德烈给她的一封信,是殷兰写的。
    她看了几眼,问舒尔茨借来打火机烧了。
    回到慕尼黑后,她还是写了一封信,寄给远在中国的父亲,请他多照顾殷兰病重的父亲以及两个双胞胎弟弟。
    对于这位曾经的挚友,这是她对她最后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