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芷回来的时候平安已经离开了。
    只剩下司玖一人坐在桌前乖巧的等她回来。
    温白芷将带来的芝麻馅饼放在他面前。
    “尝尝，里面放了很多很多芝麻哦。”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也很夸张生动。
    司玖心中只觉苦涩。
    他刚想去拿一个的时候，就被温白芷打了下手背。
    他委屈的看向她。
    温白芷差点没被他这眼神萌翻。
    但她还是镇定道：“不是不给你吃，是刚出锅的饼，很烫，你拿的时候要小心，吃的时候更要小心。”
    司玖真的很少会被人这么细致的关心着。
    他小心的先用指尖试了下温度，发现可以接受后，再拿起整张馅饼。
    吃的时候也是如温白芷所说，很是小心，吹了又吹确保不烫嘴之后才吃到了嘴里。
    温白芷也随之拿了一张放在自己嘴里。
    她吃的尺寸就是正常大小，司玖吃的就比她的要小一些。
    “芝麻很香吧。”她满嘴都是芝麻的香味。
    司玖点头：“很香，很好吃。”
    这是实话。
    明明他已经失去了味觉，但只要是和温白芷一起吃饭时，他就像能重新感受到味道在自己舌尖爆开。
    温白芷吃完一张大的之后，发现司玖也不过只吃了一半不到。
    她以为只是司玖现在身体还在恢复，胃口自然不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司玖心里一直被三日后即将要离开的事堵的死死的。
    这样的他自然没有胃口吃下她为他准备的馅饼。
    温白芷关切道：“如果吃不下就别吃了。”
    她本意只是不希望司玖的胃会造成负担。
    却不料司玖却在心里更加厌恶自己现在这具残破之躯。
    不仅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给她幸福，现在就连吃完一个馅饼都做不到。
    三日后自己若是离开京都，倒是不知道下次见到她，吃到她特地准备的食物要多久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恨自己的无能。
    他发狠般大口将剩下一半的馅饼咬进自己的嘴里。
    温白芷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一跳。
    反应过来时已伸手去阻拦他了。
    “子衿，你不能吃那么快。”
    司玖咬下的一大块已经塞满了他的嘴。
    温白芷拿过茶杯：“要不要喝点水，会不会噎得慌啊。”
    司玖只是麻木的嚼着嘴里的食物，但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吞咽能力。
    这么多东西堆在他嘴里，他一点都咽不下去。
    终于，这些食物变成让他剧烈咳嗽的导火索。
    嘴里嚼的细碎的食物全都被他咳吐到了地上。
    “子衿。”
    温白芷急忙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司玖一直咳，一直咳，咳到最后直接捂着腹部，吐了起来。
    他吐的很是大力，额头上都是用力过猛暴出的青筋。
    眼泪，汗水，口水，一起朝地上滴落。
    司玖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堪。
    他心里越是这么想着，就越是止不住的吐着。
    吐到最后，胃里早已没有任何东西可吐，只剩下胃液被他吐出来。
    连番刺|激下，他的胃传出熟悉的钝痛，他压着腹部的手越来越紧。
    温白芷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试图去掰开他的手。
    “子衿，快别压着了，你身上还有伤口呢。”
    如此折腾下，司玖上身的伤口早已裂开，殷红的血慢慢渗透纱布。
    温白芷急出了一头汗，她不知道只是吃了个馅饼，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么不可收拾的局面。
    司玖因为胃里没有东西可吐了，最后他竟大口呕出了一口鲜血。
    温白芷差点没跳起来。
    这肯定又是胃出血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司玖吐出这口血之后便没再吐了。
    毕竟也没有东西可吐了。
    他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呼吸不畅的样子。
    温白芷一直站在他身侧，原先只是帮他顺着背，现在直接将他整个颤抖不已的身体搂到自己怀里。
    “没事了，吐出来就没事了。”她如之前的每次那样，轻柔的安抚着他。
    甚至是像怕他吓到那样，声音都放的很小。
    可司玖在她怀里，看到的都是地上的一片狼藉。
    温白芷就这么毫不在意的站在这片污秽中，抱住了快要碎掉的他。
    可三日后，他就要离开她身边去晋州了。
    他从不曾想过要把她也一起带去。
    齐晏桉既然把这事派给了他去做，说明这事肯定不好做，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况且晋州离京都十分遥远，车马颠簸，他根本舍不得她吃一点苦。
    他会把她留在京都，再给她留下足够多的人手保护。
    他会孤身前往晋州，说不定除夕前都赶不回来。
    更甚者，他还会折损在晋州。
    归期未定，前路未知。
    他真的，真的舍不得离开她啊。
    毫不意外的，他又在她怀里哭了。
    有不舍，有恐惧。
    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怀抱太过温暖。
    让他暖出了眼泪。
    胃里的疼痛没有打算放过他，身上的箭伤更是如此。
    他疼的一直在发抖，但牙关死死咬着，愣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痛呼来。
    温白芷与他相处这么久，熟悉他的所有身体的外在表现。
    她低头想去看他的脸。
    却不料察觉到她动作的司玖，直接将脸埋在她怀里，不让她来看。
    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他一定形如鬼魅，丑陋无比。
    自己没有任何能留住吸引她的地方。
    他越是这样逃避，温白芷就越是担心他。
    温白芷慢慢将身子蹲下来，蹲到视线与他齐平的位置。
    就这样，司玖的脸藏不住的露在了温白芷眼前。
    应该是吐的太厉害了，司玖眼皮上，脸颊上都有爆开的红血丝。
    他的唇红而亮，却死死的抿着。
    温白芷伸手去拨开他的两片唇瓣。
    司玖从来都拒绝不了她，她的手只需轻轻一碰，他整个人都会无条件的对她展开。
    司玖的嘴巴张开之时，被他压抑已久的痛呼都慢慢溢出嘴角。
    “呃......”
    甚至因为方才死死咬住牙关和舌头，咬出的鲜血也顺着嘴角，形成了一条红线流了出来。
    温白芷抚上他的脸颊，大拇指替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他这般失控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司玖的眼泪仍挂在脸颊。
    “子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