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臭豆腐，油炸臭豆腐！闻着臭，但吃着香嘞！”
    这一大早晨，在别家摊位都弥漫着各种香气腾腾且又充满温暖的气味时，唯有赵姝芳的那小摊子，犹如一道极不和谐怪音。臭气冲破香味的层层包裹，那叫一个独到且又引人注目。
    感受着四周各异的打量目光，人生资历尚为薄浅的虎子何时遭受过这些，故一时之间都有些想钻地缝把脸给埋起来冲动。
    “这么畏畏缩缩做什么！”大约是有些看不惯虎子的扭捏样，赵姝芳啧了一声，接着一把薅起虎子后衣领使其站直起身道：“做生意你得看着客人，时刻想着招揽客人啊！你自己都对自己不自信，那客人来了之后还敢相信咱们吗。”
    毕竟这才哪到哪啊。上辈子时候赵姝芳还干出过礼堂当众演讲，结果不仅过程忘词，说话还说跑偏了的丢人经历呢。回忆那时候的视线注目集中程度，再对比眼下这点人流量和社死氛围，之前都硬挺过来了，所以现在这又能算的了啥。
    “而且虎子你不是也吃过我这油炸臭豆腐，亲自尝过味道的嘛。”赵姝芳语气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那时候明明都承认了挺好吃的。所以现在赶紧给我收起你那死样啊，别到时候把想来好奇尝鲜的客人都再给吓跑了。”以为她这是在逼良为娼，就是嘴硬呢。
    “好吃是挺好吃的……”虎子垂首嘟囔，但难闻也是真的难闻啊。纵使已经闻了一两天这味道，他却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遥想第一次尝那黑黢黢的豆腐块时，别说虎子两腿发颤了。就是平日里一贯爱以小大人自居的言哥儿，在当时的眼睛都红了几分，露出一副要哭不哭表情。
    而大概也是见众人都太不给赵姝芳面子互相推诿。故无奈之下，作为亲大哥的赵舒翰只得是咬牙站了出来。抓起筷子挑了一块最大的豆腐便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几下后更是直接咽了下去。
    只一瞬间，便刷新了赵舒翰在虎子心里的勇猛程度。
    真不愧是能轻松耍大刀的姐夫，就连胆子也是这么牛。
    眼见着赵舒翰一口气吃完，不仅没露出什么干呕反胃举动，反而紧皱的眉头还渐渐松开，接着伸手夹了第二块。众人这才缓过神来，纷纷伸出了勇于尝试的筷子。
    “竟然还真的味道可以？”祝阿娘闭起眼睛放入口中，接着又渐渐舒展开眉宇道：“倒还真是和芳丫头之前说的滋味一样。”闻着臭，可吃着香。
    油炸的香味混着那别样的臭味，豆腐作为白净载体可谓是将几种奇妙口感诠释的淋漓尽致。
    甚至说，让人吃了一块后还想再跟着吃下去。
    “这当然了。”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松气，赵姝芳道：“我都是打了包票的，怎么着肯定也不能吭了你们。”
    “所以你是打算还接着出去摆摊吗？”吃了两三块豆腐后赵舒翰便放下了筷子，目光看向赵姝芳问着：“之前听娘说你没有把这道菜放入酒楼的意思。”
    “哎呀摆摊经济听说过没？”赵姝芳挑眉，“别总是小看了学生手里的钱啊。”虽然外出干活是苦，但也没法否认挣钱多。
    那以前新闻里不是总报导，开在学校门口的炸串小摊月入多少多少万么。所以她的话都不求月入多少万级别，能先月入过千就行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把这道菜加到酒楼里……说来惭愧，赵姝芳这几日也有小心的观察过前厅，有些时间段酒楼里的客流量都明显少了许多！
    所以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用问。肯定是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人被臭豆腐那味儿给熏跑了呗。
    故这种情况下，赵姝芳哪还好意思接着跟酒楼里做臭豆腐甚至贩卖啊。
    毕竟现代也没见着有什么米其林餐厅主打菜是卖臭豆腐的？
    再度回看路边。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又漫长。
    而且古代还没有神器手机能供人解解乏。但万幸的是这世上总不缺有为好奇心而冒险的人。故很快，赵姝芳摊子边便迎来了第一位勇于尝试的客人。
    “丫头，你这锅里面卖的是什么？”一位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三四十岁素衣大叔，突然走近摊子瞧了瞧赵姝芳又扫了眼那黑黢黢的卤水问道。
    “油炸臭豆腐啊。”眼见着来活儿了，赵姝芳顿时精神起来。露出最为标准的展颜一笑道：“给您来一份尝尝不？不贵，只要七铜钱就能来一份。”
    毕竟定价也是大有学问的。在初次开摊却因为价格问题而铩羽而归后，再决定出来摆摊的赵姝芳肯定就长记性了。
    故定价前她是特意招呼起言哥儿，细细盘问出了除言哥儿以外的其他学员家庭环境，和每人每日的零花钱份额。故算的差不了之后，最终决定每份零售七铜钱。
    既不算太贵，也还能叫赵姝芳有赚的富裕。
    毕竟豆腐嘛，本身也不算什么精贵事物，卤水更是能重复利用好几次。所以若对比起金玉饼那又是油又是肉的奢侈配置，油炸臭豆腐就经济划算的多了。
    更甚至说为了能进一步省出些钱来，赵姝芳在之后做法上还进行了部分改良。虽言语喊是油炸臭豆腐，但实际而言应该是香煎臭豆腐更为妥帖。
    毕竟煎比炸来说，的确是又省油些。
    “坛子里面黑乎乎的东西竟是豆腐？”素衣男子略显惊奇的道：“可真是叫我头一遭遇见这种奇怪吃食。七铜钱一份倒是不贵，来一份我尝尝。”
    “好嘞！”赵姝芳应的爽快，心想就等你这一句话了。
    敞口放在坛子里的生豆腐都能做到臭味飘散千里，这做熟后的臭豆腐，自然是味道更不可阻挡。
    故一时之间，临近赵姝芳摊子附近的几户人家纷纷堵起了鼻子，接着用谴责的目光扫向还在翻面豆腐的赵姝芳。
    这一大清早的，真不是故意的恶心人吗？
    “来您拿好了就行，小心着点烫。”撒好芝麻香菜，赵姝芳将几块臭豆腐包好放在油纸里递了过去：“趁着热，保证味道更香更独特。毕竟咱家这臭豆腐，别看闻着难闻，但吃进嘴里才能明白什么叫做别有洞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