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八日，星期一。
    海纳府，三栋三单元一零二室。
    晚上七点钟，李云姿站在阳台外的小院，手里拿着电话。
    “喂，张老师吗？我是李云姿，我明天有点事儿，想请个假。”她说话的语气轻柔中带着一丝歉意。
    电话那头传来张老师温和的声音：“哦，云姿啊，怎么了？明天的研讨会你可是主讲人之一，你确定要请假吗？”
    李云姿轻轻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地说：“我知道。但明天的事情对我真的挺重要，我……”
    张老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然后说：
    “云姿，我个人是可以理解你的处境，但你也知道这次研讨会对我们学校来说意义非凡。
    “你能不能试着调整一下家里的事情的时间，或者找人帮忙处理一下？
    “我们现在人手紧张，每个人都需要尽可能地参与。别忘了，这次的研讨会可不止咱们一个学校参加。”
    张老师的话让李云姿感到有些无力，对面的话语中没有太多可以回旋的余地。
    李云姿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挣扎。
    她深知研讨会的重要性，但她也明白明天的事情同样不能忽视。
    然而，在学校的利益和个人的需求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
    “好的，张老师。我明白了。我会尽量调整好时间，争取明天能够参加研讨会。”
    挂断电话后，她背靠着落地窗，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内心满是无奈和纠结。
    她明白，张老师的话是对的，作为学校的代表，她的确不能缺席这次研讨会。
    这不仅关乎她个人的荣誉，更关乎整个学校的声誉。
    但明天……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浏览着学校里的群消息。
    她要确认这个临时组织的研讨会是几点正式开始。
    上午九点半？
    她记得，明天顾晹的面试也是安排在的九点半。
    那她完全可以提前去美术馆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在馆子外面遇到他，给他加个油打个气。
    即使运气不好碰不到面也没关系，她只要在研讨会结束后尽快赶回来，那样就能赶上他第二轮的试讲面试了。
    她相信顾晹的能力，是他的话，这种市一级的美术馆，面过第一轮自当手到擒来，脱颖而出不是问题。
    所以她不打算提前和顾晹沟通，这是她对顾晹的信任，也是她对自己的信心。
    在做出决定后，李云姿顿时感到心情轻松了许多。
    作为半只夜猫子，今晚要早点入睡，为明天的冒险储备能量。
    她需要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一切。
    在入睡之前，她默默地为自己和顾晹祈祷，希望一切顺遂。
    然后，她关上了灯，轻轻地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远隔半个城区的顾晹，此刻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就像他不知道离他所在的首玺园不远的万和府小区，那里也有一个尚未入眠的人儿捧着手机辗转反侧。
    郑姊妍睡不着觉的原因有很多，习惯酒吧深夜档的她，其实还没有适应早早上床睡觉的作息。
    她今天这么早躺到床上并不是放弃了她的午夜时光，而是因为有一桩更重要的事需要等着她去做。
    明天她工作结束，会拥有一整天的空闲时间，她大可以去找那个老惹她生气家伙的麻烦。
    但很可惜，顾晹那个家伙明天要去参加一个什么面试。
    好好的工作不干，又要跳槽，这家伙真的是闲得没事干。
    为了去逮捕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她已经在手机上下载了好多个求职软件。
    看了一晚上，本地美术、摄影类的招聘信息都快被她扒干净了。
    以她对顾晹的了解，她在网上看到的招聘信息基本上很少有能满足顾晹的要求。
    要么就是对学历要求太高，要么工资达不到他的预期，要么工作性质和顾晹的期望不符。
    而且顾晹这家伙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做起事来特别认真，他肯定不会去找那种不靠谱的小公司。
    郑姊妍看得眼睛都要瞎了，也没能找到合适的。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真不明白顾晹到底在折腾什么。
    现在的工作虽然忙，但待遇和发展空间都很不错，他为什么要放弃？
    她本来都计划好了，等他在杂志社的兼职干个大半年，她就想办法挤掉一个全职的摄影师，让顾晹补上。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她只能寄希望于明天在面试现场抓个现行，然后再好好质问顾晹一番。
    她承认她这么做很幼稚，但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问题是，这么多在招人的企业，她去哪家公司呢？
    总不能把手机上这些勉强满足要求的，实地一个个现场去看吧？
    苦思无果的郑姊妍灵机一动，她干嘛自己跑腿，现成的人脉物尽其用才对嘛。
    这么想着，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坐起来，拨出了一通电话：
    “喂？是我，你认识那些画馆的老板对吧？拜托你个事情，就是……”
    还别说，她的这个朋友坑人的时候是真的坑，但靠谱的时候也是真的靠谱。
    没一会儿，他就帮她打听出来了明天有哪几个待遇、收入比较好的工作要举行面试。
    范围一缩小，候选项一下子就明确了起来，拢共就两个地方将将符合标的。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她只需要在明天一早到现场去蹲守，等顾晹一到，就立马上前“捉拿归案”。
    郑姊妍挂断电话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顾晹啊顾晹，以为偷偷摸摸地就能把事儿给办了？她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不知道明天顾晹看到她忽然出现，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想都有点期待了呢。
    在解决掉心头大患之后，郑姊妍终于能安心地睡觉了。
    她明早还要出个外采，时间上还是很紧凑的。
    不管怎么样，明天她都要找到顾晹，然后弄清楚他到底在折腾什么。
    明天，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
    她承认她这样做可能有些霸道，但她才不管呢，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就够了。
    在郑姊妍准备就寝的同时，顾晹也在自己的房间里忙碌着。
    他坐在电脑桌前，又整理了一遍自己的简历和作品集，确保没有什么遗漏。
    然后他结合着过往经验和网上的资料，按照脑海里想象的画面，模拟了一遍又一遍面试的过程。
    直到他感到自己已经准备得足够充分，才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
    就好像他现在的心境，也是一样的忐忑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