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乍听之下，甚至有人失声叫了出来。
    北丹国都竟然会被破？！
    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出现的状况，做梦都没有梦到过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在所有人心目中，覆灭了大盛的北丹，实在是太强大了。
    然而，如今这个在他们心目中强大无比的敌人竟然被人攻破了国都，而且那个破了他们国都的不是别人，正是从他们南盛落荒而逃的温和、屠刚。
    连他们南盛的国都也攻不破，竟然能攻破北丹的国都？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凌乱了。
    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怀疑，深深地怀疑，觉得陈默是不是脑壳坏掉了，或者是不是搞到了假情报。
    萧素素相信陈默的能力。
    如果陈默的能力不够，秦家不可能将江南这么重要的据点交给他，而一直以来，陈默准确及时的情报也证明了他的能力。、
    陈默不是会信口开河的人。
    他既然来报，那这个情报可信度自然极高。
    情报真实的话，那里头必然有缘故。
    萧素素不着急，等着陈默接下来的消息。
    萧素素猜得不错，这里头的确是有内情。
    凭温和、屠刚目前的实力，就算如今耶律德性及几个儿子再领兵在外，北丹内部再空虚，也不至于连都城都被破了。防守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耶律德性、耶律古可罗都在领兵往回赶，只要他们赶到，温和、屠刚只有被灭的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任谁都觉得温和、屠刚唯一的路也就只剩下继续逃了，逃向隔绝了原晋州、云州与漳州、海州之间的重重大山，还能保存一些实力。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
    在这种时候，温和、屠刚不但没有逃走，反而放弃了攻打其他城市，一路向北丹的国都盛京杀去。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温和、屠刚是在自取灭亡时，盛京的城门却被人从内向外打开了。
    在北丹的内部，竟然早就有人同温和他们勾结了起来。
    这是一些早就投降了北丹的大盛武将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同温和搭上的，但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做出了抉择，而且，他们成功了。
    温和、屠刚大军入城。
    内部空虚的北丹军完全不是温和、屠刚的对手，很快，其他几座城门也都被温和、屠刚拿下。
    耶律古可罗紧赶慢赶地终于到了。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对着盛京的高墙，耶律古可罗也无可奈何。
    强攻一座城，还是一座有着数十万守军的城，别说凭他这点人手做不来，就是耶律德性带着所有最英勇善战的狼族战士赶回来了，要夺回盛京，也绝非易事。
    除非是像温和他们一般，有里应外合的人，否则就算成功，只怕也要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
    盛京被占。
    北丹的颜面丢尽了。
    就好像当初的大盛一般。
    相似的一幕上演，但这一次，那个失去都城的，不是大盛，而是他们北丹。
    而更让人愤怒的是，在占领了盛京之后，温和、屠刚开始了对北丹的清洗。
    在狼族南迁之后，除了在外征战的士兵之外，几乎九成多的狼族百姓们都聚居在盛京。当然，作为胜利者，他们不再是普通百姓，就是最普通的狼族人，也是北丹的上等人。狼族士兵们掠夺的财富足够他们的家眷个个衣食无忧，仆婢如云，而他们的地位更是让他们无论做什么，原大盛人都不敢与之争锋，不知多少大盛人被欺凌、被压迫，只能忍气吞声。
    温和、屠刚占领了盛京之后，对所有盛京的大盛人宣布：从狼族人手中夺回他们失去一切的时候到了！
    累积的怨恨在这一刻爆发。
    富庶的狼族人的财富更是让人红了眼。
    开始只是士兵而已，随后，几乎所有的原大盛人都加入了这场狂欢，他们纷纷冲进了狼族人的家里，夺回他们失去的一切，财富、土地、女人……
    狼族人自然不甘心失去他们的一切，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只是一年多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早就让腐朽了他们的身躯，这些曾经个个上马能战的狼族百姓如今早就大不如前，不少狼族人甚至胖得走路都有些费劲了，狼族女人们穿着繁复的大盛女子的漂亮裙子，许多人还裹着小脚，还没有等他们跑到武器面前，早就被手持斧头、菜刀蜂拥而上的人群给淹没了。
    盛京血流成河。
    鲜红的血液甚至从城墙淌出，染红了城墙外的土地。
    在鲜红的土地之上，屠刚走向了空荡荡的王座，坐了下来。
    从此之后，再不需要被人摆布。
    他，不再是青州主。
    他，将会是青王。
    青国的王。
    哈哈哈——
    哈哈哈——
    盛京上空笑声如此嘹亮。
    哀嚎惨叫声亦如此响亮。
    耶律古可罗怒发冲冠，他手下的族人亦如是，里面，可有着他们的家人啊！他们发了疯地冲击着城门，可是兵力相差悬殊，一次又一次地，他们都被打退了，只能听着亲人们、族人们的惨叫声心如刀割。
    耶律古可罗的眼红了。
    不就是人多吗？
    人，就他们有吗？
    他们，也有！
    耶律古可罗手下的狼兵们到处抓人，赶着大盛人如同赶羊一般，让他们来攻打盛京，一群又一群百姓被驱赶而来，一群又一群百姓们死于自己昔日的同胞之下。
    “杀吧！”
    “我看你们能杀多少？”
    “大不了就都杀光吧！”
    “既然不肯老老实实地归顺我北丹，那就去死吧！”
    耶律古可罗发了狠，他要用大盛人的人命去叩开这座城的门。
    敢背叛他们狼族人？
    敢杀他们狼族人？
    血债血偿！
    狼族人的血不能白流。
    一批一批的大盛人被拉了过来。
    往前，是同胞的弓箭。
    退后，是敌人的长刀。
    城内，狼族人的血铺满了盛京的土地。
    城外，大盛人的血染红了护城河。
    只是短短几日而已，盛京周遭的村镇就已经十室皆空了。而耶律古可罗手下到处抓人的士兵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陈默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一切。
    做探子的，不是决策者。
    最忌讳在叙述中加入个人的情感。
    但即便如此，他的声音仍然能听出微微的颤音。
    实在是太惨了，尽管他并没有亲眼看到。
    而满朝上上下下也是被这样的惨剧震得许多人浑身都在颤抖，更有些女官眼泪都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就是向来最为强悍的武将，也是握紧了拳头，眼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