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那个跑走的女鬼。
    难道，她住在这里？
    就在盛千鱼犹豫不决，要不要去查看的时候，门口的指纹锁发出‘嘀’的一声。
    男人推门而入，左手拿着一个小黑包。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凌郁珩见她神色凝重，关上门，大步走向她。
    “怎么了？”
    盛千鱼余光瞥了眼幽魂消失的门，思索两秒，决定先去换东西，出来再说。
    “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对方抬手指了一个门，她道了声谢谢，拿过对方手中的包，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出来时，盛千鱼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说：“我能看一下那个房间吗？”
    凌郁珩疑惑道：“哪个？”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幽魂存在的那扇门，她抬眼示意。
    “你…要看我的房间？”
    “嗯。”
    “为什么？”
    “我能看看吗？”
    清澈的狐狸眼，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他。
    盛千鱼眼睁睁看着某人脸上的表情，从诧异到不自然地别开脸，最后主动打开了卧室门。
    屋内整个风格是冷灰调，干净整洁，家具甚少，连摆件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不知道睡在这样空旷的卧室里，会不会觉得孤寂。
    她站在门口，瞳孔异动，视线环顾一周，并未发现那个女幽魂的身影。
    “看来她又走了。”
    盛千鱼嘀咕的话，被身后一直关注她的男人听到了，后者心里一咯噔，拧眉问：“你说谁走了？”
    “之前那个女鬼，她刚才进来了。”
    凌郁珩：“？？？”
    一小时后。
    小区花园里，一高一低，两个长相优异的男生慢步朝车棚而去，边走边聊。
    “你走了，我怎么办？”
    “小鬼吃不了人，放心。”
    “……”
    凌郁珩被她淡定的语气噎住了，低着头郁闷不已。
    走到目的地，身后的男人都没再吭声，盛千鱼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才发现，凌郁珩沉着脸，定在3米开外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声音平静，淡淡地安慰他：“那些不愿离开的幽魂，都是在世间存有执念的人。”
    “你家这个，我没有从她灵魂上看到异光，她不会伤害你。”
    之前那个幽魂速度太快，根本没有机会让她看到正脸。
    但对方反复来此，绝非路过。
    盛千鱼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出一句惊人的话。
    “我怀疑，她是你妈妈。”
    凌郁珩瞳孔一震，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嗓音微颤，不敢相信地又问一遍。
    “你说她是……是谁？”
    这一刻，盛千鱼忽然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脆弱，那双凤眸里充满了恐慌。
    星眸闪烁，却不是璀璨自信的目光，而是浓浓的破碎感。
    他在克制。
    盛千鱼想到思女心切的琉璃奶奶，忽然心软了一分，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轻声道：
    “我没看清，但侧脸有点像，若以后你在家中感受到阴冷的小风，便是幽魂来了。”
    “我想，她应该还会再来。”
    说完，她学着盛允墨安慰人的方式，抬手放在那颗低垂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
    “有些人，比小鬼更可怕，没事的。”
    凌郁珩身体一顿，撩起眼皮，目光愣愣地望着她，像个被主人顺毛的大狗狗。
    “盛小鱼，你能不能别走？”
    能不能再待一会儿……他默默地想。
    结果，对方并没有领悟他眼中的渴求，盛千鱼无情地推开了他。
    一本正经道：“我快大考了，要回去复习功课。”
    话已至此，凌郁珩没理由挽留她，慢慢松开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侧，藏起眼底的落寞。
    “骑车路上慢点。”
    盛千鱼嗯了声，拿出车钥匙，车子已经充满一半，回盛家电量是够的。
    临走前，她特意嘱咐对方好好养手，然后骑上小白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郁珩身形挺立，站在石子小道，眼神隐隐透出压在深处的独占欲，沉沉地望着那抹离去的身影。
    他闭了闭眼，几秒后，眼神冷冽，转身往回走。
    孙照一而再，再而三地把爪子伸到她身上，既然如此，那便不用要了！
    今晚，说什么他都要剁了那只爪子。
    站在门外，凌郁珩按指纹的动作停在半空，想到刚才盛千鱼的话，他咽了咽口水，蜷起手指又放开。
    缓缓按下指纹锁，推门走进去。
    在这片熟悉的大平层里四处打量，安静的空间，除了踱来踱去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又一声，微弱而紧张地呼唤。
    “妈……妈？”
    周围寂静无声。
    即使有回复，他也听不到。
    凌郁珩站在卧室门口，垂下眼皮，背靠在门框，傲然挺拔的身躯无力地滑落下去。
    蹲在门边，眼神失焦地望着里屋，喃喃自语：“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
    他只想问问她，为什么那么狠心在他眼前一跃而下。
    当年明明答应给他过8岁生日，为何不到半月，她就丢下了他。
    “骗子……”
    凌郁珩坐在门边，慢慢把头埋在胸口，整个脸都藏了起来。
    “盛千鱼…你能不能回来…”
    “一分钟就好…很快…就好了…”
    偌大的房子，回荡着哽咽沙哑的嗓音，压抑又沉闷。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雷声。
    昏暗的门框处，蜷缩的男人猛然站起来，眼角微红，神色瞬间恢复如常。
    凌郁珩快步走到落地窗，看着外面逐渐阴沉的天气，玻璃上有几滴水渍。
    他表情骤变，突然想起，下楼拿东西时，并没有在车座里看到雨衣。
    转身去了小屋，不久后，手中拿着雨衣，穿着拖鞋，想都没想地冲出家门。
    一辆蓝色摩托车从花园飞驰而去。
    刚喝完水出来站岗的门卫，被窜出去的影子吓了好大一跳，捂着胸口，见人走远，他不高兴地骂道：
    “这又是哪家兔崽子，一天天的，赶着投胎呢！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
    沿着盛家路线寻找，直到盛家门口，凌郁珩都没有寻到人。
    出来太急，只拿了一个雨衣。
    小雨不大，途经一路，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他却毫无感觉，下车径直找门卫问：“你家四少回来了吗？”
    门卫看着面前冷肃的男人，愣愣道：“回…回了，不久前有人开车送回来了。”
    开车？
    怪不得一路跑来，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原来是有人开车送她……
    那家伙身上不舒服，没有淋到雨就好。
    送回来，所以并不是盛家人，那对方会是谁？
    凌郁珩听到这几个关键词，眸光一沉，转头看了眼盛家别墅的方向。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收回目光，他转身开车离开了。
    胸口的憋闷，急需找人发泄。
    摩托车在拐弯处滑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加速冲进雨中。
    头盔下，男人目光凛然，直奔孙照所在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