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见，”
鬼舞辻无惨一个跨步，出现在栗山栗子的背后，他红色的瞳孔看着背着背篓的少女，眼中没有一丝温度，语气倒还算平静，“你想死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回答。
“不想，”栗山栗子的回答连0.001秒的犹豫都没有，基本上是鬼舞辻无惨问出‘你想死吗？’，‘不想’两个字就从她的嘴巴里说出，衔接完美的就像一个人说的一句话。
鬼舞辻无惨，“......”
不想死的人类遇到过很多，但是这么.....还是第一次，生出的几丝杀意淡去。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即便栗山栗子的脸皮早就比环绕村子的山还要厚，但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差不多指甲盖的不好意思。
尴尬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到的就是脸色阴沉的青年，思绪几秒他试探道，“要不我不收钱.....回答一下你刚才的问题？”
说罢，不等对面人回答，她立马道，“你的脸色比我健康多了。”
抢答完她自认为回答的很不错，心中那头发丝的不好意思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也理直气壮起。
真是完美的回答呢。
这个不知道从来的奇怪的人，脸白的和鬼一样，看起来就是快挂了，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说。可，说脸色很好，一看就是假话。
而自己的回答，‘你比我健康，’，还有比这更棒的回答吗？栗山栗子骄傲想，眼睛亮闪闪的、笑容灿烂。
她的笑和鬼舞辻无惨接触的贵女不一样，毫无顾忌的露出八颗牙齿，显得十分有活力，就像地上的草。
十分不讲究形象。
这让生于平安时代大家族，从小接受贵族礼仪的鬼王， 感到一丝不适，微微拧起他好看的眉。
在风雪中吹了几个小时，栗山栗子的脸苍白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鬼舞辻无惨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你看起来会倒在雪地里。”
栗山栗子，“.......”这家伙是在咒自己会死吧？没错吧？真是个坏蛋啊。她当即就要翻个白眼，又硬生生忍住，算了，随便他，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跟一个陌生人计较，除了浪费自己的力气，没有任何意义。她如是想，于是转头就走，选择留下背影。
栗山栗子压了压头上戴的帽子，在雪地里走得艰难。她不知道鬼舞辻无惨对她的评价，也不在意。
真是毫无教养的人类，粗俗、粗鄙、这种人活着简直就是在浪费粮食，“连道歉也不会说吗？”
原来这么大的风雪，都不能阻挡住讨厌的声音，栗山栗子顿悟。
她烦躁无奈的停下脚步，在脸上挤出一个笑，点头哈腰，“啊，对不起，抱歉，非常对不起，超级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对。求求你，原谅我吧。”
鬼舞辻无惨是不会掩饰他对一个人类鄙夷的态度。
栗山栗子看见了，但毫不在意，只是退后几步，再次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背上的背篓，走了一段路、又耽误这一会，积了一点雪，她肩膀一动，抖掉雪，“没有其他事了吧，我就走了。”
想了想她叹了一口气，补充，“大雪天我出来干活，心情不好，说话比较冲。”
“真的抱歉了。”
她努力摆出歉意的表情，只是眼中却没有一丝歉意，只有不耐烦。配上她破烂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个努力掩饰卑劣的内心的小丑。
鬼王大人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跟这种，一看就卑贱的人类搭话。
他又走了。
真是一点礼貌都没的人，栗山栗子在心里翻白眼，她向来不是受气的性子，这会被鬼舞辻无惨那几个眼神看的有些火大。
不过更主要的是大雪天干活，是真让人难受。
看着对方的背影，她眼珠子一转，双手喇叭状放置嘴边，“小少爷，快回去多穿几件衣服，要是冻感冒了，说不定一下就死了呢。”
“没事多学学我，我连吃树皮都想活下去，恨不得把被子裹在身上出来。”
“人呢，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不管发生了都要活下去啊。”
“没事别糟蹋自己的身体，要是心里实在难受，不如散钱买个好心情，对吧。”
鬼舞辻无惨很听不到‘死’这个字，特别是有人说他不想活。因此即便他知道没必要理会这个人类，还是忍不住道，“我没有想死。”
不想死的人，大雪天穿两件单衣，在外面晃，我信你个鬼。
栗山栗子眼睛说着以上的话，头在敷衍的点，“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她敷衍的态度，就算八百米外的人类都能感觉到，何况是五感都特别出色的鬼。但是，鬼舞辻无惨又不得不承认，在人类的认知中，他这个穿着在大雪天闲逛，确实.....
“我不会生病，”鬼舞辻无惨解释。
“啊，对对对，是是是。”
杀了她吧，活了千年很久没有暴躁的鬼王大人，面无表情的想。
栗山栗子感受到对面人的不快，所以，又怎么样呢，以后又不会见面，她才不要讨好这家伙！
有什么好惯着他的！
啊呸，
不过是时候逃跑了，一看这家伙脾气就不怎么样，说不定在心里想着怎么揍自己呢。栗山栗子揣测。
当然她是一点也不怕的，真打起来，谁打谁还不确定。
但是这大雪天，她不想挑事，只想回家，“是我身体不好，你看雪下得这么大，我要走了。再不走，我就要感冒了，但是我很穷，买不起药。”
“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死了。”
“我不想死，就先走了，再见，”栗山栗子一口气说完，也不等鬼舞辻无惨的反应，拔腿就跑。
鬼舞辻无惨站在原地没有动，红眸冷冷的看着栗山栗子奔跑的背影。
这种无礼的人，要是换个时间、地点、心情，他根本不可能听对方说这么多话。
她应该庆幸，自己今日的心情很不错。
鬼舞辻无惨迈开脚步，轻松跟上，“你很想活？”
虽然很不怎么样，但是这个人类身上有着少有的、旺盛的生存欲，她的身上仿佛有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她迸发出强烈的生命力。
“你.....”听到声音的栗山栗子大吃一惊的回头，看到步伐轻松的鬼舞辻无惨，心中顿生警惕。
两个人相遇，栗山栗子说话不客气，有一个原因是：对方绝对是个弱鸡，即使发生了什么，肯定跟不上她。
所以现在看到鬼舞辻无惨，这么轻松的就跟上，她真的特别吃惊。
原来这不是个弱鸡啊。
“你在想什么？”
“...没有，我啥都没想，就是在心里赞美您挺厉害的，跑得挺快，哈哈哈哈~~~~”栗山栗子用笑声掩饰内心的尴尬，“那啥，什么，是啊，我想活着啊。”
“哎，很明显吧，我都大雪天出来赚钱了。”
“这有什么联系？”从未穷到这种地步的鬼王大人发出质疑。
栗山栗子一点都没有刚才的不耐烦，语气都多了几分温柔，她好脾气的解释，“大雪天很冷，这种天出来干活的，要么是不干活就活不下去，要么就是不干活就活不下去的。”
“不需要重复。”
“我没有重复，”栗子平静的说，“第一种是自己不干活就活不下去，第二种是自己不干活可以活下，但是家里人活不下，她只好出来干活的。”
“你是第二种。”
栗山栗子的奔跑已经变成走，她扭头看了眼略落后她半步的青年，回，“都有。”
“哦，”鬼舞辻无惨语气没有动容，仿佛没有听到栗山栗子不怎么好的生存环境。
真是比这个雪地还冰冷的心肠，看来这次我看走眼了，栗山栗子暗暗的想，这次是真的坑不到钱了。
这会她才真的放弃坑鬼舞辻无惨钱的想法。
她察觉到身边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对生死这种话题十分感兴趣，因此不用对方询问，她干脆自己开了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