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无的手只顺了两下，乔渔的咳嗽就慢慢止了下来，原本被宋无渡拍的刺痛的脊背，也渐渐平息。
明无缓缓收回手，颇有些讥讽的看向宋无渡：“不愧是举世无双宋仙师，轻轻一拍，骨头都断了一根。”
乔渔：？
你说什么？
乔渔傻眼了，后反劲的摸了摸自己的前胸，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骨头断了。
“不用摸了，已经没事了。”明无道。
乔渔闻言，回头瞪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宋无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乔渔眼神递过来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些像是心虚的移开了眸光。
乔渔真的好想给他点赞，好有牛劲的一个人，动动手就把他打骨折了。
似乎是看出气氛实在是太尴尬，顾明修眨了眨眼，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前面似乎有座小城，不御剑的话，似乎只能穿过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宋无渡就率先走了出去，他走的明明并不快，却偏偏在此时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修者几乎少入俗世，像是宋无渡和明无这种活了近百年的，几乎也都有几十年没有下过山了，就连顾明修，也在山上待了十几年了。
霍明雪倒是才上山没多久，她行走于摊贩之间，看上去十分的自然。
反倒是明无和宋无渡两个老古董，一个比一个端着，一副不苟言笑的疏离姿态。
尤其两人一黑一白，宋无渡更是连头发都是银白色的，在俗世里，凡人们对灵根之事不甚了解，看见了宋无渡的头发，也只觉得清奇。
被看的多了，即便是宋无渡也不能全然忽略，他的眉头轻轻蹙着，偏着头，似乎十分的不习惯。
乔渔也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小镇，连成片的摊贩集市，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许多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
“小鱼，看什么呢？”
霍明雪忽的从身后靠过来，她似乎是想用手揽住乔渔的肩膀，但是又想起乔渔现在是个瓷娃娃的事，就又把手收了回去。
“喜欢吗？”
“拿去，零花钱，想要什么就买什么。”霍明雪从乾坤袋中，掏出了几锭凡间的银子，她家境富裕，又刚上山没多久，和那几个“一贫如洗”的人不同。
霍明雪家里堪称富可敌国，她口中的随随便便的“零花钱”，便是许多凡人一年的开销。
乔渔也对这些丝毫不懂，霍明雪说是零花钱，他就真的以为是零花钱。
乔渔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身负巨款，他停在一个卖甜糕的小摊面前，那小贩乐呵呵的抬头，在看见乔渔的脸时怔愣了小半刻，才恢复了笑脸。
“小公子，您看看想吃些什么？”
乔渔看他，伸出手指了指面前雪白洒着一点桂花的甜糕，随后在霍明雪给自己的几锭银子里，放了一块在桌面上。
他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应该能买得起吧？
华灯初上，凡间的摊贩之中总是连着不断绝的灯火，晚风拂过，舞动摇曳。
一身淡青色长袍的少年，漂亮出尘的根本就不像是应该存在俗世里的人，灯火描摹了他潋滟的眉眼，绮丽的宛若一把弯刀，足以在心间划开一道深不可测的痕迹。
明无没有说话，只是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乔渔并不像是霍明雪那么咋咋呼呼，他的所有好奇都是安静的，缓慢的，懵懂的，他甚至连买甜糕到底要花多少银钱都不知道，怯弱又单纯。
这不是明无第一次想，这样的乔渔，最后真的会走上那条路吗。
他扪心自问，却次次都没有结果，明无甚至在想，如果乔渔不会爱上宋无渡，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感情蒙蔽，做出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至少在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开始和梦境脱轨了，明无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疯魔了，天真到去相信一个梦，还是说只是乔渔还没有喜欢上宋无渡，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谢谢你。”
视线里，少年接过了小贩手里的甜糕，小声的道谢，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还没有找钱。
明无也经常会命人下山采买一些无关紧要的药材，对于银钱，还有一些模糊的概念。
所以他走上前，冷声道：“给多了。”
见这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身边是有人的，那小贩笑了笑，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只是，小公子的银子实在是太大了，我实在是找不开啊。”
“那便全买了。”
明无一挥手，下一瞬，原本小摊上所有的甜糕都瞬间消失不见，惊得那小贩眼睛都直了。
乔渔恰好低头去吃甜糕，一抬眼便看见眼前一整摊的甜糕都没有，也有些懵。
但是乔渔却没有太震惊，毕竟也是修仙之人，抿了抿唇间的甜糕，乔渔转身，缓缓继续向前走去。
几人之间一直都没有维持太近或太远的距离，几步远，伸手就能碰到。
乔渔光顾着吃的时候，常常会不看路，他现在又没有灵力护体，街上的人太多了，他被人不轻不重的那么一撞，整个人就轻飘飘的向后倒去。
在那一瞬间，有很多只手伸出来，只是还不待抓住乔渔，动作就被迫停止了。
明无是正好在乔渔身后的，他没躲开，乔渔就直直的倒进了他的怀里。
定型太早的少年，无论和谁站在一起，总会显得矮上一截。
借着这样的姿势，乔渔仰头去看他，站直了身子也不过才到明无的胸前。
乔渔眨眼，忽的抓住身前还没有收回去的手，借着力气重新站了起来，轻轻咬了一口甜糕，乔渔小声的道谢：
“多谢师叔。”
明无没说话，在他宽大的广袖之下，微微抬起的手，重新落下。
“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