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巷里，李家门前。
李天豪被打的伤好了大半，胡子拉碴，穿着整齐，搬来个凳子坐在门前，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
一副志满意得的模样，心情好得不得了，和前些日子被追着打，满街裸奔的人不是一个人一样，他身旁还挂着一个牌子。
明晃晃的交易，这价格比起欢场的姑娘，算是便宜许多了。
有人从李家院子里走出来，边走边系着裤腰带。
餍足且满意，一抹脸上的汗，经过李天豪身边时，扔了一块大洋给他。
李天豪拿起钱，吹了吹，擦了擦，才小心翼翼放入口袋中，在男人走远前，不满道：“叔，你这可不止一次啊！”
说罢，他伸出手掌向男人，“做人还是得讲究诚信，该多少是多少，不然下次我这儿可不接待你了！”
男人赖皮道：“嘿你说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尽住钱眼里，你叫我一声叔，那我能坑你吗？你这样冤枉人，可不好啊我告诉你。”
李天豪嗤笑一声，大声道：“嗐，叔你可不知道，我那耳朵可灵了！里面的动静，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眼神往男人下半身扫视几眼，调笑道：“您都没坚持到半炷香，我都不好意思说您了。”
男人恼羞成怒，属于男人的尊严被他戳破，也不敢大声反驳。
毕竟谁都知道来这里也是个见不得人的事，要是李天豪跑出去污蔑他，可就更丢人了！
男人只能扔多了两块大洋给他，边给还边抱怨道：
“阿豪，你这收费太贵了，再不降降价，谁来得起？叔省吃俭用几个月才来得起一趟嘞！你这样下去，都不会有人来啦！”
李天豪看着多出来的大洋嘿嘿一笑，激动地揣到裤兜里，对于他说的完全无所谓：“叔，您要是嫌贵，去别的地儿去~
潇湘馆听过没？里面的姑娘可多了，都是年轻貌美还会唱小曲儿的姑娘嘞！
我弟弟就在那儿，你要是去了那里记得报我的名字，让他给你减点儿钱哈！”
男人鄙夷扫视了他一眼，唾了一口：“一家子不知羞耻的，个个尽做这事营生，怪不得穷成这样，活该穷一辈子！”
李天豪也是个不要脸皮的，对于男人这样的咒骂，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现在谁能给他钱，就是当面骂他，打他，他都能扑上去跪舔喊爷爷。
“叔下次接着来啊，您喜欢啥颜色的裙子尽管告诉我，我回去好准备哈！”
钱啊，都是钱！李天豪还抱着等赚的钱差不多了，再去赌，这回他一定能赢，咸鱼翻身！当上人上人！
男人被他的不要脸梗住，想到屋里女人的滋味儿，又想了，这回摆摆手，头也不回走了。
他走到巷子拐弯处时，吓得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只见一个长袍公子哥后边跟着两个军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现在谁看到军爷不害怕啊？
师淮扫了他一眼，并未想对他动手：“滚。”
男人当即头也不回的跑了，颇有几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感觉。
“师公子，现在怎么办？”身后的下属问道，他们刚刚都听见李天豪和男人的对话了。
因着对方还是师淮血缘关系上的亲人，他们憋了一肚子坏话，也没敢说出口。
师淮并未生气，相反，看到李陈氏能有这样的下场，被最疼爱，宠爱到没有人性的儿子折磨。
原主心底的怨气便散了许多，他也爽快许多。
而李天豪，他自然也会有自己的下场，让他死了，也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给我枪。”师淮道。
两个下属对视一眼，不知道他要枪做什么，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用枪，只是不得不照做。
师淮拿到手枪，利落上膛，“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有什么事，我会喊你们的。”
“好！”
师淮持着手枪的手低垂着，他一步步走到李家门口，眼神冰冷。
李天豪从抬头眯着眼打量他，师淮还没走近，他没认出来这是他的亲弟弟，依旧堆起谄媚的笑：“哎哟，这位爷，您也是来买快活的？快请进！”
他在赌场什么人没见过，就算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单凭他身上的料子，也能认出来这人肯定是个有钱人。
“李天豪，不记得我了？”师淮开口，熟悉地声音让李天豪一愣，直接起身。
端详了他好一会儿，李天豪反而哈哈大笑两声：“小狗儿？怎么是你？”
说着他往师淮身后探了探，没看到人，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师淮好几眼。
接着吹了个口哨：“哟呵，小狗儿，你这把头发给剪了，也穿上了男人的衣服。咋了？不扮女人了？”
李天豪看着他的眼神恶心中带着猥琐：“你不会是被金主嫌弃了，给丢了吧？不能啊，哎哟，我的弟弟这么白白嫩嫩的。”
说着他就要伸手摸摸师淮的脸，这么定眼一看，他弟弟看起来还真是细皮肉嫩的，比他老娘还强不少。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摸上，师淮退后一步，抬手，冰凉的枪口抵着他的脑袋。
“畜生。”
李天豪浑身僵住，血液冰凉，直冒冷汗，他嘴唇颤抖：“你...你这是做啥？我可是你哥！”
“呵，李天豪，你还是人吗？”师淮语色狠厉，“把自己的母亲绑起来，让她出去卖给你赚钱，畜生都没你无情无义！”
李天豪不敢赌他会不会杀了自己，但是一提及李陈氏，李天豪知道自己有错，但他对这个错没有一点儿感觉。
“是！是！是我错了，可是，小狗儿，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李天豪讨好地冲他笑笑，双臂举起来摆出投降的姿势，“你想想，从小到大，娘怎么对你的？”
“哎哟，动辄打骂，饭都是馊的，学也没得上，和狗抢剩饭，少收个稻子，都能关柴房饿一整天，绑在树上打得你浑身是伤！还把你带去恶狗岭想丢了你，要不是你记得路非要跟回来，那你早就在外面冻死了！”
“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惦记着她是你娘啊？你还把她当娘？”
哔哔都忍不住在师淮脑海中大吐特吐了，愤愤不平道：【他明明就知道原主经历了什么，他看得一清二楚！还帮着李陈氏欺负压榨剥削原主，怎么会有这么不是人的东西？
我宣布，这是我龙·灭世·良辰·傲天·哔哔，见过最恶心的人类！目前为止！】
师淮攥紧手枪，‘嘭’的一声，子弹直接擦过他的头发，射在后面的墙上。
李天豪吓得跌坐在地上，腿软爬不起来，他搂着头，一贯最会求饶了，“别杀我别杀我，好弟弟，我可是你亲哥哥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不问你要钱了！”
师淮居高临下看着他，“败类，李陈氏在哪里？”
李天豪颤抖指着屋内的主卧，“那里那里！别杀我，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了！”
师淮只是一颗子弹就能将他吓成这样，趴在地上起不来，有时候虐这种人，真是..一丁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在看见李陈氏和李天豪现在过成了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后，师淮能感觉到原主的怒气和不甘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只是心底仍有心结残存，大约问题是出在了李陈氏身上了。
师淮再次抬起手，对准李天豪的下体，迅速再开一枪，只听见李天豪哀嚎一声，痛得他满地打滚，叫声撕心裂肺。
不知道是打到了大腿还是命根子，师淮没兴趣检查，反正伤到哪里都可以。
师淮听见屋内传来几声李陈氏焦急地叫喊声，他收起手枪，活动了下被手枪后坐力震得发麻的掌心。
他像看蝼蚁一样，“我不杀你，不代表我就放过你了，我不介意给你本来就烂到透的人生，多增加些痛苦。”
师淮转身走进屋内，带着一身血腥气，可屋内各种j液粪便混合的味道。
直接将师淮身上的血腥气覆盖，臭气熏得师淮几乎睁不开眼。
他蹙眉闭气，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他才不会来看李陈氏的惨状。
果然李陈氏四肢被绑在床的四角，身体被迫大大张开着。
她浑身肮脏，头发散乱，像个疯子一样挣扎着，在看到师淮的一瞬间，眼神冒出亮光，可很快又暗下去。
她愤怒大喊：“你拿我儿子怎么了？豪儿怎么喊成那样？你这个狗崽子对他做了什么？你敢杀了他？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师淮真是不懂了，她既然一心求死，说明就是对李天豪失望至极，甚至痛恨，怎么现在还一心惦念着李天豪呢？
“他还没死，别嚎了。”师淮蹙眉扫视着她现在的处境，更是没了兴趣帮她解开束缚，“他是你儿子，那我呢？我就不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了？”
李陈氏看着他，忽然癫狂大笑，不屑道：“我就恨自己为什么会怀上你！我这辈子，都是拜你这个不孝子所赐！你怎么不去死啊？早知道在肚子里就该把你撞死！”
师淮静静听着她发疯，心里只觉得离谱至极，至于生气？
他从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而生气，更不会因为不值得的人而去自我内耗。
哔哔却忍不住生气，李陈氏骂一句他就回一句，恨不得立马穿到师淮的身体里和她对骂。
【对对对！就那个傻逼是你儿子，你就生得出畜生傻逼！】
【他都这么对你了，我们大人是来救你的！你不知死活，大人咱们别救她了，气死她！】
【你生人家原主之前，问过他的意愿了吗？既然不想生，那又为什么要生？你这辈子全拜你自己所赐！
关人家原主屁事啊！气死我了，这个不讲理的女人！】
师淮：够了，吵。
李陈氏是一句都没听见哔哔的回骂，反倒是师淮听着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哔哔发泄完了，愤怒之余想到原主：【还好原主没听见这些话，不然他估计还是会伤心死的，真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仇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
师淮冷冷看着她：“让你出去卖的，是李天豪，把你绑着的人，是李天豪；赌博赌到倾家荡产的人，是李天豪；所以你最该恨的人，是李天豪，不是我。”
李陈氏骂累了，不停喘着粗气，“豪...豪儿就是，一时糊涂，他一直很乖的，要不了多久他就知道错了，豪儿就是误入歧途了，要不是你带，他又怎么会变坏？”
师淮都要无语到发笑了，合着他做不做，都是他的错。
不欲与她辩解，师淮不愿再待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他的呼吸极轻，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大吸气，就要吐出来了。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从小到大，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他甚至都要怀疑李陈氏是不是被人下了蛊，但是下蛊的人图什么？没必要，不至于。
李陈氏冷笑，眼里尽是仇恨，她想接着辱骂师淮，师淮却不想听了。
“李天豪还没死，如果你不打算说，那我可以现在就让你见到李天豪的尸体。”
李陈氏蓦然瞪大双眼。
师淮残忍笑笑：“我说得出，就做得到。”
李陈氏看着他的眼睛，不寒而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被自己的母亲恨了一辈子。”师淮淡声道：“你尽管说，随便你骂，但是你要是不说，李天豪立马就会死，你信不信？”
容不得李陈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