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文野画好，林蔚然早就坐直了身体，拿过纸板去看。
刻意地拉远了距离。
“差不多就是这样，多亏了你，省了我不少时间。”
她掩饰的动作全落在了周文野眼里。
“没事，用得上就行。”
两人都静了静，转头去做别的事，一时间只听见外面树枝上积雪簌簌的响声。
宋美娟冒着雪进了院子，还没进屋，就瞧见两人离得远远的，不由叹了口气。
林蔚然听见踩雪的声音，抬头看见宋美娟了，连忙去接她。
“下着雪路还滑，宋姨你怎么就这么过来了！”
周文野也转着轮椅过来，“妈，出什么事了？”
宋美娟摆摆手，熨帖地看着媳妇给自己拍肩上的雪，“也没什么事，你爸电话打到大院了，说是让我看完你们小两口赶紧回去。”
林蔚然讶异，宋姨来这才没几天功夫呢。
周叔这把年纪还黏媳妇，那周文野这冷性子是随了谁啊？
她忍不住抿唇笑。
周文野已经见怪不怪，“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事，妈您还是回去照顾他吧。”
宋美娟瞪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他不争气，自己能着急上火在这待着吗？
早回去看顾老头，让小夫妻俩关起门来过日子了！
林蔚然也跟着点头，“是啊，宋姨。”
宋美娟握着林蔚然的手，“好然然，有你在文野身边，姨放心。”
她又拉起周文野的手，想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处。
林蔚然不好挣扎，只能顺着她的力道放到她身前。
周文野看了看她，也没有抵抗。
林蔚然被他宽大的手掌罩住，暖融融的热气从手背传了过来。
“姨只盼着，你们早点把事儿办完，然然.....也能叫我一声妈。”
林蔚然咬唇，周文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窘迫，开口说道。
“好了，妈，报告还没下来，她脸皮子薄，您别逗她了。”
宋美娟心里也不舍得逼她，拍了拍林蔚然的手背，“好！叫什么都一样，我心里把然然当我女儿一样的看待。”
她转头对周文野嘱咐，“过年你带着然然回老宅，爸妈都给你们备好了，到时候风风光光把事办一下！”
周文野眼里带了笑，又去看林蔚然的神情，她看起来没有不情愿，心下稍松。
“好，我带她回家过年。”
林蔚然脸颊微红，只是垂眸看向自己的鞋尖。
宋美娟只想帮儿子一把，别的事她也没法儿掺和，把该嘱咐的说了一遍，就叫林蔚然带着看看给自己做的衣服。
婆媳俩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说话，宋美娟把林蔚然夸了又夸，周文野倒是冷落在了旁边。
大雪足足下到了傍晚，大院里出动了许多军人扫雪，周文野望着雪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龚飞跃找来的时候，刚好和周文野对上视线，他做了个手势，周文野点点头。
龚飞跃心里有数，这是家属在家呢。
他进了院子，果然看见林蔚然和宋姨在里头说说笑笑。
“宋姨！嫂子！”
“诶！小龚你怎么来了！”
宋美娟热情的招呼他，林蔚然则是对他点头致意。
龚飞跃“嗨”了一声，“这不是首长有任务嘛！来了一批新兵蛋子，首长让野哥去讲个座，提升一下他们的思想觉悟！”
宋美娟没想太多，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路上当心着点，拿把伞！”
林蔚然却是不信这个说辞的，谁家新兵要坐轮椅的军官去训话讲座？
她看了周文野一眼，也没吱声。
周文野察觉她瞥来的视线，转过了头看向门外。
龚飞跃应了宋美娟一句，就要推着周文野出门。
才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转过身朝着林蔚然说。
“看我，把这事忘了！嫂子，警察局的同志给院里打了电话，说是那个林美欣和刘壮拘留了几天放出来了，另外那个判了几个月，要我说真是便宜他们了！”
林蔚然心里也有数。
刘祥伟犯罪未遂，现在还不是后面那几年严打时期，恐怕也吃不了多久的牢饭。
至于林美欣和刘壮，只能说是唆使，教育拘留几天也是顶天了。
“好，我知道了。”
宋美娟一听，就察觉出不对劲。
“什么林美欣，什么判几个月？林美欣不是你后妈那个女儿吗？”
龚飞跃一拍嘴，得，看来宋姨还不知道这回事。
林蔚然不想让宋美娟知道这腌臜事，遮掩着岔开话题，“那都是林家的事，跟咱们没关系，姨，帮我看看这个家具怎么样？是周文野刚刚帮我画的......”
说着，林蔚然给周文野使眼色。
周文野会意，提高声量。
“妈，我走了。”
宋美娟注意力还没转过来，这下真被分散了，“哦哦，走吧，慢着点！”
周文野走后，林蔚然和宋美娟一起吃了晚饭，饭后就赶制起做给宋美娟的衣服。
细节收尾后，直接裁剪好放到缝纫机上来做。
哒哒哒踩了一会，把几个部分连接成一体。
还没做纽扣，林蔚然先拿给宋美娟试穿。
腰身，袖口的尺寸都恰到好处。
林蔚然又取出买布时捎着的一小盒纽扣，开始做扣子。
夜色渐深，宋美娟都开始打起哈欠了。
林蔚然就催她回去睡觉，明天这衣服就能做完了。
宋美娟笑着起身，“不急这一天的功夫，你要爱惜着点眼睛，别做了，你也去睡吧！再说了，过年你们还得来看我和你周叔，到时候再给我也成啊。”
林蔚然要陪着她回那个临时住的屋子，却被宋美娟拦住，怎么都不肯要她陪着多跑一趟，林蔚然只好在大门口看着她走进没隔几户的住处，才转身回了屋里。
她按照设计又给那件衣服领口去绣团云花纹，好显得雅致。
做得累了，她停下松松手腕时，总下意识看向门口。
直到最后一朵云团的线头隐入布料缝隙，林蔚然才放下针，眼皮也打起架来。
她看了看手表，又望向门口。
周文野一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