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作者:十月橙   流放后,医妃囤亿万物资杀疯了最新章节     
    想着昨晚楚蓁对付那个恶人时那干脆利落的身手,裴晏之的眼眸亮晶晶的,觉得这可真不愧是他二嫂!
    “是不是?是不是?”小团子把小脸又往楚蓁那边凑了一点,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楚蓁弯了弯唇,那双极美的杏眸与小家伙直直地对视,露出浅淡的笑意。
    心道,可怜她一朝穿越,回归赤贫,在末世辛苦攒了十年的家业全没了。
    接下来往岭南的这一路,她得多囤点粮食蔬菜才行。
    毕竟,民以食为天。
    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你不说,我就当是了?”
    面对小团子锲而不舍的追问,楚蓁并不作答,只是强势地把刚灌满水的水囊往他手里一塞,又接过了他的那个空水囊,继续装水。
    “谢谢二嫂。”裴晏之歪着小脸看着楚蓁,乐呵呵地对着她小声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管子有云,诚信者,天下之结也。”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奶声奶气的,那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似在对楚蓁说——
    昨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可是一个很值得信赖、很值得结交的男子汉。
    小团子美滋滋地捧着水囊喝了口水,惊喜地发现里头的水甜丝丝的,眼睛登时一亮。
    “好甜!”
    二嫂这是往水里加了糖吗?
    二嫂对他可真好!
    小家伙笑得见牙不见眼,咕噜咕噜又喝了好几口。
    “那就多喝点。”楚蓁意味深长道,唇角的弧度加深。
    她空间里的灵泉不仅可以净化水质,还可以改善人的体质。
    “九弟。”几步外,板车边的青衣少年突然喊了裴晏之一声。
    十三岁的少年身形瘦削,皮肤白皙,即便是坐在那里休息,身姿依然笔挺似一丛青竹,隽秀的眉宇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气息。
    “六哥。”裴晏之就捧着水囊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少年,嘴里甜甜地喊着。
    少年是裴家四房的六少爷,裴旭之。
    裴旭之随口抛出了一句《孙子兵法》:“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小团子想也不想地接口背诵,笑得得意洋洋,“六哥,我没放松功课的,我已经把《孙子兵法》倒背如流了。”
    接下来,他就该学《六韬》了。
    “瞧把你得意的,比起二哥小时候可差远了。”裴旭之抬手在小团子额心轻弹了一下,眸光闪了闪,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这么好了?”
    “那个女人”指的当然是楚蓁。
    裴家人与楚蓁并不熟,过去这十几年,他们一直以为与裴锦之定亲的人是楚家大小姐楚识玥,对他们来说,楚蓁只是一个被抢塞进侯府的陌生人。
    这个粗鄙庸俗的女人根本配不上惊才绝艳的二堂兄。
    裴旭之唇角微微抿紧,当目光扫过板车上的裴锦之时,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六哥喝水。”小团子把水囊塞给了他六哥,用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说道,“我和二嫂一直很好的!”
    说着,他还朝着楚蓁的方向看了看,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他跟二嫂可不是普通的要好,那应该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吧?
    没错,就是这样!
    小家伙心底生出一种微妙的窃喜感。
    裴旭之挑了下秀长的剑眉,也扫了楚蓁一眼,一双漆黑的瑞凤眼显得尤为深沉。
    他正想追问,后方传来衙差急躁的催促声:“都起来,赶紧上路。”
    “快快快。”
    众人仅仅休息了一盏茶功夫,又像赶鸭子似的被衙差们赶着上路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疲惫。
    随着日落,他们的脊背弯了下去,身形也逐渐变得伛偻,又累又饿。
    其中最辛苦的人就是裴旭之了。
    他得推着板车上的裴锦之一起走,整个人汗流浃背。少年是个倔强的,从始至终,不曾叫一声苦,也不曾落后一点。
    又走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渐变暗,一座破败杂乱的庙宇出现在前方。
    这是一间废弃的庙宇,腐朽的正门摇摇欲坠,屋檐下、梁柱上挂满了一道道灰色的蛛网,殿内的壁龛与关公像斑驳不堪,地上堆满了杂乱的稻草。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李班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闻言,在场的裴、姜、方三家人不觉释然,脸色反而变得不太好看。
    昨晚他们在驿馆歇息,哪怕是大通铺,那好歹也有现成的炕可以睡,有两口热食可以吃,而今晚,他们只能在这么间破庙里席地而眠。
    李班头不管众人什么反应,又对着手下几个衙差道:“看天色,今晚估摸要下雨,大伙儿都手脚利索些,把里头收拾一下。”
    “再赶紧去捡点柴火。”
    几个衙差立即应声,有的去周围巡逻,有的跑去拾柴架锅,也有的开始给流犯们发干粮,一人一个硬邦邦的粗面饼子,这就是他们今晚的吃食了。
    一时间,周围一道道无奈的叹气声此起彼伏。
    楚蓁却是面不改色。
    这饼子与她从前吃过的美食当然不能比,可她在穿越前经历过物资匮乏的末世,更差的食物也能入口。
    这具身体更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千金之躯,原主在乡下时,养父待她苛刻,饱一顿饥一顿是常有的事。
    楚蓁慢条斯理地吃着饼子,唇角甚至微微噙着一抹笑,仿佛这是什么山珍海味。
    而裴如彤从前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只咬了一口饼子,就嫌恶地将之吐了出来。
    “娘,好苦。”
    裴家获罪以前,裴如彤平日里锦衣玉食,除了一日三餐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和宵夜,而现在只有这硬得割嗓子的干粮,又冷又涩。
    这粗面饼子确实不易入口,旁边的好些人都是苦着脸,强忍着不适咽进肚去,毕竟不吃不行啊。
    姜、方两家中有人自掏腰包给官差,换了几个白面馒头。
    这些衙差人不坏,不会打骂他们这些流犯,也不会明抢他们的银钱,但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好相处,流犯在他们跟前求情、讨饶、卖乖都没用,想要额外的吃食,就得自己掏银钱买。
    可流犯们随身带的银钱基本上是为了去岭南安家的,这一路上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大部人都舍不得再额外花银子买白面馒头吃。
    “娘。”裴如彤拉了拉她娘的袖子,一脸希冀。
    看着妹妹这副样子,裴三公子裴皓之有些心疼,三少奶奶温氏很有眼色地对甄氏提议道:“母亲,不如我去给妹妹换……”
    “不行。”甄氏连忙打断了儿媳的话,硬起了心肠,目光不着痕迹地朝不远处的婆母看了看。
    她上有公婆,孝道大于天,就算她现在换来了白面馒头,那也得先孝敬长辈。
    再说了,后面的日子长着呢,今天吃了白面馒头,那以后还吃不吃?
    甄氏心里自有她的算盘,软声安抚着女儿:“彤姐儿,忍一忍吧。”
    忍一忍?
    这三个字挥之不去地回荡在裴如彤脑海中。
    从皇帝的圣旨送到裴家的那一刻起,她的天地就崩塌了,像是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尽噩梦中。
    裴如彤咬着下唇,编贝玉齿深陷进饱满的唇瓣,几乎咬出血来。
    她半垂的眼帘下,双瞳中覆着一层浓重的阴影。
    比此刻天边黑压压的乌云还要沉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