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学生听到柳之恒这样说又瞬间沸腾了，看到大家激动得脸红的样子，柳之恒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看来这群学子这下是彻底服了她，不枉费她叨叨了一下午，不停听地自己吹捧自己，说得口干舌燥。
    “夫子，已经酉时了。”一旁的春草提醒柳之恒。
    “是么？”柳之恒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对下面的学子们说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吧。”
    听到柳之恒这么说，下面的学生一阵哀嚎，竟然都有些舍不得下学。
    “夫子再讲一会儿吧！”
    “贪多嚼不烂，你们别以为来我的学堂会很轻松。今个儿是第一天，讲的东西也都是最浅显的，只是为了让你们稍稍了解一下什么叫做地质学，天文地理到底要学些什么，激发一点你们对这门学科的兴趣。到了明日，正式开课，你们就知道要学好这门学科有多苦了。希望诸位做好准备，不要半途而废。”
    柳之恒看一眼紫阳，紫阳立刻把三十多本书搬出来，发给下面的学子。
    “这些就是这两个月你们需要学习的内容，你们自己来分发一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明日赶早。”
    众人只能唉声叹气地开始收拾东西，有几个学子主动上前，接过紫阳手里的书，分发下去。
    柳之恒起身准备走，忽然想到什么呢，转身指了指坐在书斋最后的段无咎，“那个迟到的同学，你跟我来一下。”
    大家看向段无咎，还以为他要被夫子叫去批评，有的同情，有的羡慕，但更多的还是羡慕，谁不想单独跟夫子说话呢？
    段无咎无可奈何，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低着头跟柳之恒一起出了书斋。
    ……
    柳之恒带着段无咎走到院子里，段无咎现在离得柳之恒近了，便能看清她故意在眼角画的细纹。
    见到段无咎盯着自己眼角的细纹看，柳之恒忍不住有些得意道：“怎么样，这皱纹画得像不像？”
    段无咎点点头，可心里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柳之恒的眼睛太过清澈明亮，看到这样一双眼，谁还会注意她眼角有没有皱纹呢？
    柳之恒又问：“王爷可忙得很，我搬来这么久，竟是一次王爷的面都见不上。今日若不是我开课的第一天，只怕我也见不到王爷吧？”
    段无咎听出柳之恒的阴阳怪气。
    “怎么，柳夫子很见本王么？”
    “我想见就能见到王爷么？那不是得看王爷得不得空。”
    段无咎也是没想到柳之恒如此直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段无咎是想来的，却不敢来，站在讲坛之上侃侃而谈的阿恒实在是太耀眼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要把她抢走，藏起来。
    段无咎垂眸道：“最近实在是事务繁忙，北夷给我朝发了国书，父皇正在考虑要不要割地赔款，朝廷里正在为这件事争执不休，所以最近实在是不得闲，不是有意躲着柳姑娘。”
    听到打仗的事情，柳之恒雀跃心瞬间一沉，也没有了跟段无咎调笑的心思。
    按照书里的剧情，今年秋天燕王是会率兵出征跟那北夷打一仗的，这一战两边的伤亡都极大，段无咎因为赵国公的军队没有及时增援，段无咎只能带着两万人殊死搏斗，虽然斩敌万人，但他们也只得五百人还朝，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近卫也死得只剩下一人，实在是惨胜。
    柳之恒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要打仗了？”
    段无咎柔声安慰道：“现在还冰天雪地的，就是那北夷也会尽量避免在这时候打仗，而且那北夷皇帝精明得很，如果不确定能不能要到赔款，他是不会轻易动兵的……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你只管教好那些学生便是。
    柳之恒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帮助燕军的，只能叹口气道：“那你还是好好忙政务吧，我这边自己可以的。”
    段无咎点点头：“好，我有空再来看你。你爹那边我也找到了一些消息，等我确定了再来告诉你。”
    柳之恒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段无咎要忙的事情那么多，就这样还抽时间帮她找爹，这个老板是真的挺不错的。
    这时有两个学生笑嘻嘻地跑了过来，正是那坐第一排的王充和那户部侍郎的儿子戴春山。
    “夫子！夫子！”
    “何事？”
    “夫子给我们讲了半日的课，我们连夫子的名讳都不知道呢。”
    不等柳之恒说话，段无咎便开口了。“你们的夫子叫做柳之恒。”
    “我们问夫子，又没问你。”王充白了段无咎一眼，又笑嘻嘻地看向柳之恒，“柳夫子，我们还有些问题想问你可以么？”
    柳之恒没见过这么爱学习的，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光，问：“你们不回去吃饭么？这都几点了。”
    “吃饭有什么紧要的！抓紧进学才是正道！大家都不舍得走呢，夫子就再给我们讲一会儿吧。”
    段无咎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微微捏紧了拳头，如果这些人不是柳之恒的学生，如果不是柳之恒还站在他边上，这样不识礼数的混小子，段无咎早就一脚踹开了。
    段无咎看向那两个学子，正想把两人赶走，却看到戴春山竟然轻轻拽住了柳之恒的袖子。
    “夫子，大家都舍不得走呢，您再给我们讲讲吧。”
    啪的一声，段无咎一掌将那人的手打开，黑着脸说：“跟夫子说话便说话，不要拉拉扯扯的，你们往日在自己的书院里对师长也是这么不知礼数么？”
    王充和戴春山同时用一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眼神”看着段无咎。这人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还算俊俏，便拉着夫子一直说话么，这都说了多久了。
    “你在这里跟夫子都讲了多久的话了，也轮到我们了吧。”
    “就是，你迟到了不说，课后还要占着夫子，竟然还教我们礼数。”
    两人赶紧又对柳之恒拜了拜，用有些撒娇的口吻说道：“求求夫子了，就再给我们讲一会儿吧！”
    段无咎看着这两人惺惺作态的模样就心烦，好好的男儿郎，一副扭捏模样，实在是讨人嫌。
    柳之恒已经感觉到站在自己旁边的段无咎要发火了，想着赶紧趁着这两个学生没说出更找死的话之前，赶紧转移话题。
    “王爷，我再跟他们讲一会儿。”
    “王爷？”
    王充和戴春山面面相觑。
    “是啊，这个是燕王，我是跟燕王开玩笑才说他迟到的，你们可不能乱了规矩，还不拜见燕王！”
    两人赶紧听夫子的话，拜见了燕王，段无咎一肚子的火这下都无处发泄了。
    他只能压抑着心中的不悦，对两人不走心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柳之恒，柔声道：“夫子愿意加课的话，再讲一会儿也不要紧，我让人给夫子准备了晚膳，还熬了些对喉咙好的糖水，一会儿便差人给夫子送来。夫子别熬坏了嗓子就好。”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段无咎温柔地冲着柳之恒点点头，然后转身冷冷给了那两个学子两个眼刀，这才离开。没想到，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那两个学子的声音。
    “夫子，明日我给您炖梨汤，一早就带来给您喝。”
    段无咎挑了挑他漂亮的眉毛，王充和戴春山是吧？一个是天府书院院长的孙子，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很好，这两人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