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一愣。
    宋初一是惊讶于闻人书的手竟然这么这么这么大！
    而闻人书则是因为这温热的触感愣住。
    湿润的泥土中藏着一抹温热，仿佛不是他的错觉。
    “闻人哥哥，你手好大哦。”
    小人儿的声音在闻人书的耳边响起。
    闻人书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你会做小泥人吗？”宋初一又问道。
    闻人书摇头，“不会。”
    宋初一眼睛一亮，“我会我会！”
    他举起小手来，“你跟我学啊！”
    他嘿嘿一笑，“我会做各种各样的小泥人哦。”
    像是找到了自己比闻人书强的地方，宋初一还真手把手教起他做小泥人来。
    但他实在是太小了，小到闻人书不得不集中所有注意力才能看到小人儿手指下的动作。
    小人儿捏出来的小泥人也是很小的，就和旁边路过的蚂蚁一般大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闻人书做的小泥人则是大很多，放在哪里都足够瞩目。
    宋初一看看闻人书做出来的精致平滑的大泥人，再看看自己做的小巧磕巴的小泥人。
    长睫快速颤动了两下，眼眶似乎有些红了。。
    他一头栽进了花丛中，不见了。
    闻人书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空荡。
    他将小人儿做好的小泥人小心翼翼拿了起来，起身走到那随风而轻轻飘荡的秋千上，将小泥人放了上去。
    小泥人如同小人儿般荡着秋千，只是没有小人儿那般鲜活。
    唯一的大泥人被闻人书放在了茶壶旁，泥土还有些湿，有些许泥土溅落在了他的长袍上。
    闻人书却没有察觉到。
    外面传来侍女的声音，丞相拜访。
    闻人书看了一眼花丛，争奇斗艳的花群里并没有小人儿的身影。
    他转身回头离开了院子。
    宋初一悄悄探出头来，戳了戳眼前的花瓣。
    “他怎么那么厉害啊。”
    他小小叹了一口气，“连做泥人都比我做得好，可恶！”
    嘀咕了几句后，他扑棱着小翅膀飞到了闻人书做的大泥人旁边。
    用小手指戳了戳。
    “你看上去好帅哦。”他夸赞道，“和你主人一样好看。”
    大泥人自然不会回应他。
    宋初一也不觉得无聊，拉着大泥人就开始自言自语。
    另一边，闻人书见了丞相。
    丞相朝他行了礼，双手递上一份名帖。
    “国师大人，明日醉香楼有花魁选举，可有兴趣？”
    闻人书扫了一眼名帖，“拿回去。”
    丞相表情一讪，“国师大人，这只是一份小心意。”
    “不必。”闻人书声音冷漠，“我不会参与到党争之中，望丞相大人自重。”
    他一挥长袖，“送客。”
    丞相早已在闻人书这里碰过无数次壁了，这次碰壁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反正他碰壁，他死对头也会碰壁，谁也讨不到好。
    丞相正准备离开，余光一扫却看到了闻人书长袍上的泥点。
    他猛地一愣。
    闻人书身上怎么会有泥点？
    丞相敏锐察觉到这是一个抓住闻人书的好机会。
    他匆匆告别之后便招来自己心腹。
    “这几天国师可有什么异常？”
    心腹汇报道：“没有。”
    “去仔细调查一下。”丞相命令道。
    心腹很快离开。
    国师府内，在丞相离开后不久，大将军也过来了。
    依然是递上了名帖，请闻人书去看花魁大赛。
    闻人书也拒绝了大将军。
    拒绝之后他又吩咐侍女，这几日除了皇上不见客，他需要好好准备七天后的祭祀礼。
    侍女领命，将国师这几日不见客的消息散发了出去。
    但这个消息让大将军心中生了疑，他又联想到自己在国师府看到的那几个泥点，心中越发疑惑。
    于是和丞相同样的命令就被传达了下去。
    国师府的院子里，闻人书坐在了桂花树下的石椅上。
    石桌上摆放着一壶热茶，还有已经有些微干的大泥人。
    小人儿站在大泥人旁边，保持着和它一样的动作，像是在模仿大泥人。
    从他进来到现在，小人儿都没有向之前那般说话。
    他的嘴巴闭了起来。
    院子里很是安静，没有丝毫生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太阳渐渐下山。
    一直模仿大泥人的宋初一终于忍不住了。
    “闻人哥哥。”他突然大声道，“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在做什么？”
    闻人书睫羽快速一颤，呼吸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变乱了。
    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紊乱只是错觉。
    沉默两秒后，他缓缓开了口。
    “在模仿大泥人。”
    宋初一眼睛一亮，“闻人哥哥你好聪明！”
    “难怪你都不说话，原来是猜到了啊。”
    宋初一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闻人哥哥，晚上我们吃桂花糕吗？”
    “嗯。”闻人书低低应了一声。
    他低下头来，左手放在了石桌上。
    手指修长笔直，骨节分明，唯有指尖泛着一抹瑰色的粉。
    指尖离宋初一的小腿很近，只要他稍微一靠近，便能触碰到那细腻的散发着温热的肌肤。
    但他没动。
    指尖轻颤了一下，微微蜷缩了起来。
    “阿初。”
    他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宋初一耳朵一动，仰起脑袋来看向闻人书。
    “怎么啦？”
    闻人书摇摇头，“没什么。”
    手指蜷缩着，连舒展开来的勇气都没有。
    待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拿了晚膳。
    和小人儿一起享用了晚膳后，闻人书突然开口。
    “七天后要举行祭祀。”
    宋初一耳朵一动，来了兴趣。
    他双手抱着一小块桂花糕，好奇开口，“祭祀是什么样的？”
    闻人书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了小人儿旁边。
    “很盛大。”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来喜怒，“会选十名童男童女接受神的洗礼。”
    宋初一惊讶抬头，“洗礼是指？”
    “雨。”闻人书低声道，“七天后会下雨。”
    “洗礼便是雨水。”
    宋初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下雨啊，就是让大家一起淋一场雨？”
    “嗯。”
    宋初一吃完了手中的桂花糕，踮起脚脚来准备喝口水，却见茶杯倾斜了些。
    他不用踮脚都能喝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