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杯，文件夹，旋转门，电梯按钮……
    全是瞬间的片段，没有一段完整的情节记忆。
    最后出现的，是监控录像中的楼梯间，墙上安全出口标识灯发着幽绿的光，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当云容容觉得一无所获时，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她皱眉睁开眼睛。
    韩队将抽屉推回去。
    “你说楼梯间现场有咳嗽声？什么样的咳嗽声？”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年纪了，是那种常年咳嗽的人，抑制不住发出来的。”云容容如实描述自己的感受，同时收拾东西，跟随韩队移动位置，来到男死者的陈尸柜前。
    同样的步骤。
    同样零碎的记忆。
    快餐盒饭，刺眼的地铁车头灯，电梯按钮，系鞋带，土地的气息，以及夹杂在公园风声中的低咳。
    同样的咳嗽声。
    一次可能是巧合，那两次就接近真相了。
    声音这个东西是抽象的，而且仅是听云容容描述，根本没法作为侦查方向。
    “云小姐，你说的咳嗽声，有什么办法也让我能听到吗？哦……我不是质疑你，只是我需要切实听到才能有判断。”
    云容容听罢摇摇头：“他们的灵都散了，没办法再通过正常通灵手段让普通人感应了。”
    两人陷入沉默，忽然她抬头说：“对了韩队，姚强，姚强的尸体呢？他的通天穴骨是完整的，正常情况下我可以让你跟他通灵，如果他跟这桩案件有关联，那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对对……这边！”韩队又打起精神。
    28楼坠落的尸体着实要比其他人来的惨烈。
    看着“七零八落”的姚强，再想想刚才的两具尸体，都曾是鲜活的生命啊！云容容突然涌起凶手真的罪无可恕的念头。
    燃灯继续通灵。
    而这次却令云容容神经一震，大感失策，明明有着最完整通天穴骨的姚强，居然没有残留哪怕一丝丝的灵息！一丝都没有！
    见云容容神色有变，韩队忙问：“云小姐，怎么了？什么情况？”
    “没有了，一丝灵息都没有了。”
    韩队迷惑：“什么意思？什么灵息？”
    云容容盯着姚强已经变形了的脸，沉声道：“我好像明白了凶手拿走通天穴骨的原因，他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夺灵！”
    “夺灵？我……我真的无法理解……”
    “假如对方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中，不为人所见的怪兽，那么刚才第一二具尸体，还有残余灵息，就是他吃掉灵之后嘴巴掉的渣滓，到了姚强，那就是整个被他生吞活剥了，一丝渣滓都没掉下。”
    韩队被她的比喻惊到，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中，云容容抬起头，目光灼灼：“韩队，凶手好像不是人，又好像不是鬼，是我也没见过的东西……”
    “它的目的是什么？它会停下吗？”
    “不知道……但灵是会消散的，倘若灵是他的需求，那就没有停止的时候，永远会有人在不为人知的角落被吞噬。”
    听了云容容的话，韩队反而不再纠结了，他动作利落的推回姚强的尸体，又走到另一个柜口，拉出罗念真的尸体。
    “不管他是什么，只要敢杀人，就归我管！”
    两人目光相交，见韩队神色坦然，始终无有惧色，云容容点头：“是的，邪不压正！”
    说罢两人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最后一具尸体身上。
    之前在法医的尸检台上，她只顾着观察伤口，这是云容容第一次认真打量罗念真的容貌。
    圆圆的流畅的脸型，虽然双眼紧阖，但眼形走向弯弯的向上扬，嘴角也有着微微上翘的弧度，想必生前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儿吧。
    无明灯再次燃起。
    她仔细地搜索感应着，与之前用弥草短香找人时，聚不起来的灵息不同。
    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罗念真的灵息正在缓慢的往一个方向聚集。
    约莫过了五分钟。
    她惊喜睁开眼睛。
    “太好了，是执念！罗念真的执念正在聚集灵息，韩队，这事有门了！”
    “啊？”
    一会儿是不人不鬼没见过的东西，一会儿又有门了？
    韩队完全跟不上思路。
    “如果我想知道罗念真最近有什么计划或者有什么心愿的话，该怎么办？”
    “查她的社交平台，我们已经排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啊。”
    “走走……去看看！”
    韩队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反对，两人将停尸间收拾妥当，一起回到警局办公室。
    路上云容容解释：“如果一个人死前怀有强烈的愿望，那么死后有可能会形成执念。”
    韩队：“就像恐怖电影里那样？不是说每个人死后都有执念吗？”
    云容容：“电影里只是被艺术加工过的民间传说罢了，其实执念产生的概率非常低，是非常偶发的现象。
    执念没有什么危害，但非常强大，强大到甚至可以使已经散掉的灵重新聚起来，只为实现一刻心愿。
    若心愿得以达成，执念会带着最后的灵息，重新经历一次死亡，最后消散掉。”
    两人坐到电脑前，韩队调出相关记录，又问到：“执念的心愿，还很强烈，那万一是什么成为亿万富翁之类的，那不是天方夜谭吗？怎么实现呢？”
    云容容从韩队手里接过鼠标，一边翻着罗念真社交平台上的照片和文字，一边语重心长的回答：“你说的那是妄念，人的执念是本源淳朴的，是最返璞归真的内心渴望，可能是对亲人的一句交代，可能只是再看爱人一眼，可能是想吃一口妈妈煮的菜，甚至可能只是想给孩子扎个辫子……反正绝不会是什么成为亿万富翁之类的，人都死了，还想钱做什么？”
    韩队长长的“哦”了一声：“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重点其实是重新经历一次死亡，对吗？”
    “不亏是警察，这么快就抓住重点了，重新经历一次死亡，那就是一比一还原案发现场，而且我还能让你亲眼看到，这还不算有门吗？”
    韩队听到这儿，大腿一拍：\"真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太有门了。\"
    云容容见韩队一听案件有转机，就兴奋的像小孩一样，不禁摇头浅笑，等再集中精力到屏幕上时，突然愣住了，随后她贴近屏幕，将眼前的照片放大。
    照片里的男人，虽然仅见过几面，但绝不会认错，是江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