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今他是君上，朕尚且需得仰仗他的鼻息，求得南阳安宁，公主又怎会放着君上夫人不做。”
路锦幼蹙眉道：“与身份无关，本公主早就不喜欢你了。”
“是吗？那方才为何让他出手救朕？何不让那一箭直接射杀了朕。”
“救你，只是为了亲手杀你。”
安竹音的视线越过裴也落在她脸上，略施粉黛，面若桃花，美的不真实，像极了九天之上的仙女。
只是她面对自己时，眼中早已没了闪烁的光亮。
“如果没有他，公主可会变心？”
安竹音轻声轻柔的问道，和当初在东启皇宫里，同她耳语时一样轻柔。
她看了眼裴也宽阔的背，在心里重复着反问安竹音问她的话。
没有裴也？
前世如果没有裴也，她恐怕连在公主府那段偷来的日子都没机会拥有，那她也不会知道裴也究竟有多爱她，即便还是会重来一世，她可能只会是个一心想着复仇的人。
而裴也，大抵还是会和前世一样，默默的在远处守着自己。
然后，她会听路勉之的话，嫁个好驸马，再然后会生儿育女过完一生。
那裴也呢？会继续守着她还是离开她去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娶妻生子？
想到这儿，她猛地抬手一巴掌打在裴也背上，裴也瞬间瞳孔变大，震惊又疑惑的扭头看着她。
“你敢娶别人试试。”她横眉竖眼的小声说道。
裴也：“？”
见她久久不答，安竹音以为她在纠结犹豫，内心开始摇摆不定，直到看见两人之间的动作，和她低声说的那句话。
安竹音在维持不住面上坦然温润的笑意，嘴角收拢冷下脸，暗中运气，趁裴也回头看她的瞬间，一掌打向裴也。
“裴也！小心！”
裴也立即揽着她回身往侧方退了两步，拔出事先藏在腰间的软剑朝安竹音刺去。
安竹音还未去东启为质前，不论是文还是武，都是和当时的大皇子一同学习，因此武艺还算不错。
若是对上藏拙时的裴也，自是占据上风。
但现在的话，两人动手安竹音处处都在防御，丝毫没有进攻的机会。
“看来当初君上是有意藏拙。”
“上次若不是先生阻拦，你早该死了。”
“君上瞧着恭敬顺从，无欲无求，没成想暗地里竟生出这般龌龊心思。”
“本君与公主早已不分彼此，龌龊，该是说你自己才对。当初在宫里你得公主庇佑，是你不知珍惜利用公主对你的赤诚之心暗中算计，是你……”
安竹音听到那句两人早已不分彼此顿时就红了眼，嫉妒恨意赤裸裸的写在脸上。
他双目充血，挡下一招，恶狠狠的打断了裴也未说完的话：“算计？朕何时算计过她。倒是你，一个只敢躲在暗处臆想下流之辈！”
“你敢说你没有耍心机吊着公主就是为了让她护着你，你敢说你不曾利用公主在众人面前故作暧昧姿态，就是为了能在宫中安然度日等待时机返回南阳在反咬一口？
你敢说你故意给机会让程黛云接近你不是为了让公主吃味从而达到对你言听计从的目的？”
裴也每说一句就逼退安竹音一步，直到安竹音退无可退，后背抵在梁柱上，裴也手中的剑抵在安竹音的脖颈处。
安竹音身上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衣裳也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裴也目光森森的看着安竹音，安竹音的心思他早就看透，只是他深知路锦幼执拗的性子，她认准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加上他又怕自己好意提醒反而惹她厌恶。
那时候他便想着，要是安竹音最后敢负了她或者伤了她，他定会替她讨回公道。
安竹音对她的态度，让裴也一直拿不准安竹音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但当他今日见着第一个女子的正脸时，他多年来没想明白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你亦喜欢公主又如何，若是哪天有需要，你还是会利用她。何况现在本君与公主心意相通，留着你找些下贱浪荡之人来冒充公主以满足你扭曲的爱意，真真是恶心。”
裴也动了动手，剑刃划破安竹音脖颈处的肌肤，冰凉的触感反倒让安竹音多了几分镇定。
“杀了我，君上如何同天穹谷交代？”
“交代？本君需要和谁交代？这世上除了神和公主，在无人能越得过本君。你早就知晓本君与公主来了，也赌对了公主会救你，所以是不是就理所当然的觉着本君不敢杀你？”
听了这话安竹音弯了弯眉眼，裴也清冷的眸中波澜无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回敬安竹音眼底的笑意。
不等安竹音反应，扑哧一声，是穿透皮肉的声音。
安竹音瞳孔骤缩，一脸震惊又不敢置信的看着裴也和他身侧的路锦幼。
只见路锦幼握着裴也的手，用剑贯穿了安竹音的胸腔，将人牢牢地固定在梁柱上。
“路、锦、幼。”
安竹音一字一字的咬牙喊出她的名字，嘴角和胸腔鲜血汨汨，显得他狼狈至极。
“你当真下的了手。”
“本公主方才说了，就是来杀你的。”
“就因为我……咳！咳咳！因为我利用你为自己争得一个平安度日的环境？还是说，因为程……黛，黛云。”
安竹音眼中尽是不理解，他断断续续的质问她，可她却咬牙握着裴也的手又加重几分力气把剑刺的更深。
“是你！是你使计让我不得不娶她！是你！为什么？”
安竹音歇斯底里的问她，接着便开始止不住的咳血，一咳嗽就牵扯到胸腔的伤处，鲜血如注般的往外涌。
他以为，她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余情的。
“因为这一世我不爱你，绝对、不、会，而且还要你和程黛云都死。你已经把她杀了对吗？在知道虎符是假的之后。”
安竹音这下明白了，就连虎符都是她的计划。
什么时候开始不爱他了？
他笃定路锦幼曾经对自己的爱是真的，她总是对他笑，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时间拿来给他，想尽办法让他高兴。
可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在异国他乡好好活着，活到能回南阳的那一日。
除了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