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董婆婆是谁?
作者:六安川   一家人在六零年代卷生卷死最新章节     
    苏怀兰的话音刚落,姚老太太就想要站起来。
    可姚老头动作更快,一把拉住了老伴儿。
    姚爷爷没等族叔和大队长开口,便先点头:“老大家的,这样也好,就这么办吧。还有房子也得分,正好老大几口人住东边两间房。那两间房,就给老大家。”
    三爷爷开了口:“老五啊,你还能挣,大业两口子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活,你能这么想,就对咯。”
    既然说好了,养老钱随行就市,那就有参考标准了。大队长对这些事门儿清,没多久就商量好了标准。
    以后,大房他们一家一个月给两老五块钱养老钱,再给二十斤粮食。
    这时候的粮食便宜,富强粉一斤两毛六,普通面粉一斤一毛七分钱。
    大队长两边都不想得罪,在中间和稀泥:“这样,我做主,就按照普通面粉二十斤来算吧!五叔毕竟还有个铁饭碗。这也幸亏是在咱们渔队,往西走两个大队,你们也知道,工分可没这么值钱。”
    这个年代,但凡家里手头紧一点,那是不可能舍得全都吃普通面粉的,能吃全麦粉就不错了,大多数人家还是吃二合面。
    二合面是小麦粉混玉米粉,那价格比普通面粉,便宜不少,一斤一毛二分钱。
    这样算起来,大房一家每个月要给两老8.4元的养老钱。
    苏怀兰戳一下丈夫,让他开口答应下来。
    大队长又问:“那你们家,上半年未结算完的工分,怎么算?”
    每家每月先结算部分工分,领部分生活费,剩下的到年底结算。说起来,这也是公中财产,分家不能漏掉这部分。
    姚老太太刚要开口,就被姚老头拦住了:“你们大队都有账本,把老大的单独分出来,单立一个户头,就从年头开始算吧。”
    大队长点头,总算五叔还不算太糊涂,不像五婶这么偏心。
    至此,能分的都分完了,自留地原本就是屋前屋后自家开垦的那点地,大房分了两间房,那自留地也就是相应的地块。
    当然,分家的契书也当众写好了,姚老头和大儿子,再加上两位证人,三方签字画押,再一式三份,当事人一边一份,还有一份给队部留作存根。
    姚老头却不忘交代一句:“虽然分家了,可老大还是我儿子。你们一家人去申城之前,吃喝还跟着我们吃。”
    大队长也想缓和些关系,帮着说些好话:“五叔敞亮。再怎么分,还是一家人,大业他们连个厨房都没有,也只能先这样。”
    苏怀兰不忘提醒:“那正好,明天让她爹跟大队长去办新粮本。麻烦大队长给开个证明,咱们得在出门前把粮本分出来。这样以后去申城,也方便。”
    姚家分家就这么落幕了。
    虽然没有闹起来,可是不耽误村里人笑话姚老太偏心。
    他们可是会算账。
    在他们这个渔队,最近几年打渔捕捞都还算顺利,织鱼网的工分和钱是固定的,一个工分一毛钱。
    就拿一条小型的黄鱼网来说,织这样一条渔网,能挣出600个工分,分钱的时候,这600个工分,能分到60块钱。
    出海打渔的男人们,一天多少工分是固定的,可一个工分值多少钱,却并不固定。
    队里会计一个月核算一次,这一个月里,上缴给水产收购站的海货,一共换回多少钱,再除上这个月里,所有出海男劳力的工分总和,就得到一个工分多少钱。
    运气好的时候,一个工分换两毛钱的也有,就算运气再差,也没低过一毛钱。
    永果家院子里人还不少,就有人不耐烦道:“哎呀,你别算那么细,就算一个工分一毛,按最少的算。”
    有人开始掰指头:“大业大哥,一天十三个工分,一个月最少也有三十九块钱,就算四十。那四兄弟也都肯干,一个人每月最少也有三十块钱。”
    有人口快:“行啦,一个月五兄弟至少得有160块钱。”
    有人跟着补充:“你们别光算挣的,不算花的钱。”
    “姚老太太在粮站买粮食,我遇到多少回了,她可是个铁公鸡。家里挣的多,她只买二合面。那二合面一斤一毛二吧,你算算,他们家一个月能花多少钱?”
    “嗨,你也不能这么算。咱们粮本上的那些数,都不够吃,还得另外贴补。”
    “他们家三十多口人,十二个大人有数的,咱们往多了算。就算他们家大人加孩子,都敞开肚皮吃,行了吧。男的一个月40斤口粮,女的一个月30斤口粮,半大孩子一个月20斤口粮,那些不到十岁的,一个月16斤口粮。咱们就算他们家每个人都是30斤口粮。”
    “是,你这样算也对。就当姚老太舍得,这样一个月也就900斤。900斤的二合面,一斤一毛二分钱,那一个月买粮食也就九十多块钱。”
    “你还真看得起她!你看她家倩丫头,比我曼儿还大一岁呢,干巴瘦的,还没我家曼儿高。”
    “这样一来,姚老太一年也能攒下五六百块啊!”
    “你说少了。开春他们跟着洋流去外海,哪次工分不上两毛钱?”
    有人表示不同意:“姚老太大米也买,也不全买二合面。大米贵呀,两毛钱一斤。”
    “那是精米两毛一斤,你见她买过?我碰见她买过碎米,一毛五一斤的。”
    “嗨,也别说姚老太抠,这柴米油盐啊,只有算不到的,这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柴火吃喝,哪样不要花钱?”
    “这不是,我们也给大业五兄弟少算了那么多工分钱吗?”
    不管怎么说,大家得到一个共识,姚家老大一房在分家中吃了大亏。
    可苏怀兰不这样想,分家后,她把孩子们叫到自己房里,脸上的表情是从没有过的轻松:“他爹,明天你找人先把院墙垒起来。这两天咱找大队长开好介绍信,家里收拾利索了,就动身去申城。”
    姚倩几姐妹也开心。
    姚宁嘟着嘴:“妈,我和大姐二姐,还有秋菊的渔网,都快完成了。”
    一条渔网按钱算,怎么也有几十块钱,三姐妹这明显是吃亏了。
    苏怀兰也不想再计较了:“算了,妈有的是力气,以前用不上,以后妈让你们顿顿吃肉。”
    姚德业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上高兴还是难过,他没想到亲娘说公中只有六百块钱!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老婆孩子在旁边说话,他根本没入耳朵。
    苏怀兰看到丈夫一声不吭,忍不住想拍他一下。
    阿宗不想看爹丢脸,伸手推醒父亲:“爹,妈跟你说话呢!妈让你明天找人垒院墙。”
    姚德业这才应了一声。
    他想起什么,又说:“垒院墙还得晒黄泥砖,咱们要不迟点再说?”
    苏怀兰却不这样想:“你出钱去买,大队好几户家里想给儿子娶媳妇的,都晒着黄泥砖。我是一天都不想跟他们搅合在一起。”
    姚德业点头:“别生气,我去找黄泥砖。他们到底还是我的至亲,不至于这样。”
    苏怀兰指着大女儿姚倩,对丈夫说:“你这个大闺女,差点就被你那至亲的二弟妹给用开水烫了全身!你拿人家当至亲,人家拿你当大冤种傻瓜蛋!”
    姚德业的精气魂这回才算是全都回来了,人也一下吓精神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大丫,你二婶烫到你哪里了?怎么没跟爹说?”
    姚倩看着这个大男主的爹,心说,还不算太坏,至少心里还有妻儿,便将那天下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
    姚德业摸了把脸,主动交代:“我真想没想到,二弟妹竟然还有这个坏心思。怀兰,这样说来,幸好你有成算,分了这个家。”
    苏怀兰白了丈夫一眼:“要不然,等着你?等着你什么时候寻思过来,咱们娘几个早就饿死了!前头那娘俩什么结果,你忘记啦?”
    苏怀兰的话说完,除了大弟阿宗一脸疑问外,姚倩几姐妹都是一脸平静。
    没错,在娶苏怀兰之前,姚德业十八岁就娶妻生子了,那个媳妇性格懦弱,当时几兄弟,只老大老二结了婚,下面四个都没结婚。
    二儿媳嘴甜会哄人,姚老太太就可着劲使唤大儿媳。
    当时刚生下孩子,只休息了两天,就让出来做饭干活。
    一大家子那么多口人,都等着吃饭,还想坐月子?休息两天就不错了!
    就这样,姚德业前头这个媳妇得了月子病,满月以后腰酸腿疼,再后来,儿子发烧生病,正好遇到姚德业出外海,不在家。
    总之,前头的儿子先没了,前头的这个媳妇一念之下想不开,自己投海了!
    苏怀兰可不喜欢瞒着孩子们,她觉得自己女儿多,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都得知道,就跟她前世受到的那些宅斗技能一样,都是从小的必修课。
    姚继宗听完母亲大概的讲述,有些责怪的看着父亲,颇有些一言难尽:“爹,要不是妈要强,光靠你,还真护不住咱们姐弟几个!”
    姚倩心里一动,大弟这个古穿今的男主,可是最重孝道的,他竟然能对亲爹说出这种话,那一定是特别失望了。
    姚德业面色愧疚:“怀兰,谢谢你。我也是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什么?
    自然是亲娘姚老太太做过的那些事。
    苏怀兰语气平静:“我早就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分家,你但凡表现出一丝丝不舍得那边,我就带着孩子们跟你分家。孩子们都大了,你要是不能站在孩子们身后,我们也就不要你了。要你也无用啊!”
    姚德业心里有一丝丝庆幸:“我不是……我不是舍不得。娘拿出六百块钱那会,我就心里不得劲……”
    姚倩几个对对眼神,意识到,亲爹这是被打击惨了,一时心思都恍惚了。
    苏怀兰嗤笑一声:“要我说,老太太没拿出五十块钱,那都是好的。”
    一家人说着明天的打算,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坦白大会。
    姚德业心里憋屈,看看面前的妻儿,还是说出了一件事:“去年秋天,大队另外奖励了我两百块钱!”
    去年深秋,队里的大船出远洋到了外海,一个月时间,姚德业那条船完成了两次满载。
    也就是说,别人的船,一个月的时间满载而归一次,他用一个月时间往返两次,两次都是满载而归。
    如果这样还给他按照一天十三个工分算,实在是不公平,后来大队长就把这个事上报给公社,公社另外给了奖励。
    可这种奖励,没有先例,运气的成分更多,所以这奖励,就是悄悄给了钱,并没公开表扬。
    姚德业得了两百块奖励,苏怀兰竟然不知道,也是巧了,那会苏小舅摊上事没多久,正天天开大会呢。
    她整天惦记着娘家二哥,时不时回苏家大队去瞅一眼,就这么着,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苏怀兰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儿子姚继宗劝和:“妈,就这么算了吧。咱家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别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咱们一家人努力干,以后啊,这些都是小钱,咱们还看不上呢!”
    姚倩知道爹妈都能干,就想亲爹自带男主光环,别人一个月满载而归,那都算是收获满满了,亲爹非要来两次满载而归!
    这能不是气运之子?所以大弟说的没错,这些钱在家人眼里,以后还真都是小钱。
    她也劝苏怀兰:“妈,大弟说得对。咱们以后干多少,都不用再交给公中了。这些钱就当买清静吧。”
    二妹和三妹也纷纷表态,以后好好干。
    连最小的姚月,都拍着手,不停念叨:“钱……钱……买糖糖,买肉肉!”
    听到两岁多的小娃娃这么说话,大房一家几口终于忍不住都笑了。
    第二天,姚倩要跟着苏小舅去南乡,分家了,也用不着去跟姚老太请假了。
    姚倩从来没想到,这一世分家竟然这么简单。
    上一世,或许是因为她被烫伤,这治疗不少花钱,打针吃药治疗,她可是折腾了很久。恐怕是因为这个,被老太太拿捏住了,苏怀兰原本想要分家的打算,才没能成吧。
    这天早上,几个孩子去林子里收渔网。
    他们昨天下午第一次这么下套子,却没想到,一夜过去,收获竟然意外的多。
    这么多的收获,他们不可能拿回家,于是姚倩悄悄去跟苏怀兰说了这个事。
    苏怀兰一想,正好,她也不想跟阴阳怪气的姚老太和几个妯娌一起吃饭,便说道:“这样,我们一起全都挑去水产收购站,换了钱票后,咱们去公社的国营饭店吃早饭。”
    几个孩子一听,高兴了:“妈,我要吃油条喝豆浆。”
    那个说:“我要吃海米五花肉的糯米粽子!”
    娘几个有了打算,也不想等。
    他们动作得快,水产收购站开门很早,等到淌渔网的小船回来,大队就有人过来了。
    面子上,跟西边也没闹僵,苏怀兰还是说一句:“妈,我们几个去我娘家吃早饭,干饼子要是还够数,我们就带上几个,要是不够,就算了。”
    姚老太还想说什么,却被姚老头抢了先:“干饼子要是不够数,老大家的,你就带上二斤干粉,带去西头苏家现做。老太婆,快给老大家的拿上。”
    后面这句是对姚老太说的。
    姚老太原本想说两句,可看到老头子的脸色,她还是不情不愿的拿了干饼子。
    孩子一人一个,苏怀兰一个大人两个。
    这做饼子,干粉要加水的,二斤干粉兑上水,能做不少呢。
    苏怀兰用个尼龙布包了干饼子,又拎了根扁担和两个箩筐,说了声:“我得先去我娘家借点东西。这扁担箩筐,我得用用。”
    姚老头也摆手让她拿去用。
    姚德业走过去:“你要挑什么?告诉我,我去挑。”
    苏怀兰推开他:“你还是留下来吃早饭,我们娘几个要出去。刚分家,也没撕破脸,你一个人留下吧,记得等会出门去找砖。”
    这天早上,苏怀兰带着几个孩子在公社国营饭店里,吃了个满足。
    饭后,姚继宗去上学,苏怀兰带着孩子们去邮局打电话,姚倩往苏家大队走。
    走到村头,就看到苏小舅正等着她。
    苏小舅看着外甥女,从衣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姚倩:“拿着吃。听说,你们跟老宅那边分家分开了?早上怎么开火的?”
    姚倩接过小舅给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个糯米饭团,可是她吃过早饭了,连忙让给小舅吃。
    苏小舅只让她先收起来:“那留着路上吃。南乡可远了。咱爷俩这个时候走,恐怕得半晌才能走到。”
    姚倩:“小舅,咱们干嘛去南乡,那娄家小儿媳是谁啊?”
    南乡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是在他们公社南边那一带的统称,好几个公社。
    上一世,姚倩就嫁到了南乡某个公社的娄家。娄家的老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却很硬朗,娄家婆婆为人也特别和善。
    这婆媳俩,在南乡那一片,是有名的大善人。
    这去南乡,她就忍不住想起老娄,想起她那婆婆奶和婆婆妈。
    苏小舅的话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娄家小儿媳,年纪不大,别人都喊她董婆婆。这个人,会些偏门。她是祝由术的传人。不过跟那害人的不一样,她会的,全是救人的法子。”
    姚倩不由睁大眼睛:会祝由术,还全是救人的法子,姓董的妇人……难道真是她上一世的婆婆妈?